慶元府的海獸之禍平息了。
這是慶元港出現天象三天後,一位偷偷出海的漁民帶回的消息。海港外遊弋的海獸沒了蹤跡,遠處那一片攔在必經之路上的迷霧也消失不見。
雖然不少停泊在港口的船隻遭到了破壞,可對於常年靠海為生的漁民來說,修修補補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記憶。
除了這兩個消息之外,還有一個說不上好壞的變化港口附近出現了不少來曆不明的陌生人。
這些人個個看上去精氣十足,每日裡徘徊在慶元港,不時還向漁民們打探些府中瑣事,甚至租用其漁船出海。
他們折騰了不少時日,卻不見有什麼收獲。好在他們除了高傲些,出手還算闊綽,為久經海禍的百姓們帶來一筆不菲的錢財。
與此同時,慶元府城中也迎來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馬。他們入城後徑直來到知州府前,並且在簡單的通報之後一擁而入。
一刻鐘後,這位知慶元府二十年的老知州親自將這些人送到門口,捧著一道書折仔細研讀起來。
他要卸任了!
這封來自中書省並以當今天子口吻擬成的詔書,命他三日內啟程前往臨安述職。
對於才平息了海獸之禍的老知州來說,他不知道這紙調令是福是禍,二十年的功績又是否抵得過這場災難帶來的損失。於是他匆忙收拾行禮,在第二天一早便啟程西行。
直到一輛不屬於府中的馬車出現在隊伍後方時,他才明白所謂的述職,不過是一場為他人遮掩行跡的借口。好在馬車中的幾位都是貴人,這場臨安之行想來不會有太多磨難。
但他不知道的是,做了這麼多想要掩蓋其蹤跡的那個人,此時並不在馬車中。
“司使大人,摯司使他到底去了哪裡?”
馬車中,夏峪安坐在中央閉目養神,陸恒則眉頭緊皺、滿臉焦急。昨日自臨安來的人同樣給了他一封信,囑咐他將摯啟平安護送回京。可萬萬沒想到當天夜裡摯啟便不見了蹤影,直到今日啟程也不見回轉。
“他出海了。”
“什麼?”陸恒猛地起身撞上車頂,捂住頭麵目猙獰。“港口那邊各派修士還未散去,以他如今的狀態怎麼還敢出海!”
“萬一碰到敵人出了什麼差錯,我該如何向陛下複命?要是陛下發起火來,好好的歸途豈不是就成了最後一程?”
陸恒自顧自的盤算著其中得失,不經意間又撞在了車頂上。夏峪一直沒有理會,直到他起身向外。
“不行,我得去找他。”陸恒打定主意道。
“不用了,他回來了。”
夏峪話音剛落,馬車突然停滯了片刻,緊接著車簾被掀開,摯啟那張堅毅的麵孔出現在二人眼前。
陸恒匆忙迎了上去,摯啟卻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態度冰冷得好似初識一般。並且他身上還環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令陸恒頗感不適。
夏峪此時終於睜開了眼睛,皺著眉頭打量了摯啟一番後再次開口。
“追上她了嗎?”
“嗯,講通了道理,她以後不會來南朝。”
“真的是講道理?”夏峪略帶調侃道。
“是。那日港口一聚之後,她已經聽得進彆人的道理了。”摯啟輕輕點頭道。
“解了臨海三府之危,是一件大功德。你入我禦靈司不過短短半年,卻已經兩次立下大功。此番回京,陛下定會召見你。”
摯啟沉默著沒有接話,倒是一旁的陸恒聽著兩人你來我往說些冥冥之詞,心中焦急不已。
“兩位司使大人,你們說的是誰?”
“莫不是那小丫頭?”
陸恒見沒人搭理,自問自答了兩句。可又覺得十分無趣,便沉默著坐了回去。正當車中安靜下來時,夏峪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