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院沒了?”
久彆重逢,祝夜很自然的問起了摯啟的過往。摯啟則在幾個月的奔波之後總算停了下來,也終於有機會回憶許老曾經為他做的一切。
“曲障山被玄家占去,浮生院廢墟不存,以後再也沒有這個名字了。”
“千年守護,就算在九幽之森的深處,浮生院之名也如雷貫耳,想不到就這樣毀在了一幫小人手中。”
祝夜與祝雨低聲歎息,祝桐似乎也對浮生院有所耳聞,同樣低著頭略顯悲戚。唯有小灰有些茫然,但看到大家各自傷懷,忐忑的心緒愈發複雜。
“斯人已逝,還活著的人更要珍惜。”
“真姐姐這次怎麼沒來?”
似乎是感覺到壓抑的氣氛,小灰主動開口想提起些開心事,誰知卻觸動了摯啟心中的另一個痛處,剛在祝夜勸誡下好轉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怎麼,陶姑娘出事了?”祝雨心思細膩,立馬發現了異常。
“她……”
在小灰一家人麵前,摯啟終於有了敞開心扉的機會。除了瞞下了往生劍和往生殿之外,他幾乎將這些年經曆的種種全說了出來。
尤其是關於陶真的一切,以及他麵對陶真時的不知所措,惹得同為女子的祝家三人梨花帶雨。
“陶姑娘真是個苦命人。”
“真姐姐太可憐了!”
重逢的喜悅轉為對陶真的同情,一家人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直到祝夜再次開口。
“世間紛亂,有很多理不清對錯,你也不必因此而自責。我看你體內氣息紊亂,似是有傷在身,還是先將傷勢養好為重。”
“你受傷了?”
小灰紅著眼睛看了過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切。
“小傷,不打緊。”
“還想騙人?”小灰撇了撇嘴。“你什麼時候傷得輕過?”
“呃……”
摯啟乾笑兩聲緩解尷尬,氣氛也因為兩人的調笑輕鬆了幾分。眼見天色已晚,作為女主人的祝雨熟練的為摯啟安置好了一切。
他還是住在當年養傷的那個屋子,所有陳設都沒有變,唯獨少了一個坐在身邊的人。
想要修行養傷卻無法靜下心來,望見窗外月色正好,他獨自坐回了院中。
月光下的花草有它們獨特的美,可此時的摯啟卻無心賞鑒。多日的疲於奔命讓他將情緒都藏在了心中,如今短暫的歸於平靜,所有的喜樂一下子全湧了出來。
許聰離彆時的決絕至今讓他無法釋懷。兩人因為一飯一令而結緣,此後他有意無意間受了浮生院不少恩澤,直到登上曲障山進入浮生若夢。
他這一生有許多教過自己的先生,但真正能稱作師門的,隻有浮生院。
在明知摯啟與浮生院的死敵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前提下,毅然將他收入門牆,並將整個宗門交到他手中。這份氣魄放眼當今南朝,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之比肩。
可就是這樣一個曾經瀟灑、胸懷天下的老者,卻在承受了百年的痛苦煎熬之後,死在了一幫甘為異族驅使的敗類手中。
玄家的仇,摯啟從未提及,但一直記在心中。
至於陶真,他始終無法想象再次相見的畫麵。
“你怎麼不好好養傷?”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摯啟在片刻的恍惚之後收拾好了心情。
“小灰……”剛開口他就意識到這個稱呼有些不妥。“祝梧,你也沒睡。”
“你還是叫我小灰好了,我喜歡真姐姐起的這個名字。”
夜晚的小灰如同花穀的微風一樣溫柔,不知是受月色影響還是因為隻有他們兩人。摯啟還是沒有習慣化為俏麗少女的她,在沉默良久之後拋出了一個俗套的話題。
“這些年過得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