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啟如何也想不到,以他與小灰的速度,竟然追了五裡地才堪堪趕上前麵的兩波人。更令他意外的是,三方人馬居然差不多同一時刻彙聚在湯溪鎮外。
開山派與衡州軍各自站在道路一邊,滿是防備的盯著對方。
童穀認為衡州軍出爾反爾,定然是為了徹底剿滅自家宗門。梁程同樣認為開山派心懷叵測,畢竟自己領著軍隊一路西行,斷不可能無意巧遇。
“好一個衡州軍,為了將我們趕儘殺絕,竟然連大修士的勸誡也敢無視!”
童穀嗓門一開,聲音直傳出一裡開外。牌坊後的湯溪鎮卻異常安靜,甚至沒有人探出頭來查看鎮口的動靜。
“一派胡言!我衡州軍朝著安仁縣城一路西行,期間連彎兒都沒有拐一個。倒是你們開山派出現在此,莫不是想伺機偷襲!”
“你圖謀不軌!”
“你居心叵測!”
兩方人馬各不相讓,你一言我一語的罵了起來。雖然他們都認為對方不懷好意,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有命境修士的警言在上,沒有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兩幫魁梧凶悍的大男人聚在一起唇槍舌劍,場麵看起來十分可笑。然而躲在暗處的摯啟卻麵色陰沉,他很清楚眼前便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但他印象中的湯溪鎮,絕不會有如此清冷的時候。
“父親,童宗主,可否聽我一言?”
梁笑似乎發現了什麼,阻止了兩人繼續爭吵。梁程默默退回,童穀也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我衡州軍往西,目的地時安仁城;開山派往東,應該是要往袁州去。大家方向不同,經過的村鎮定有區彆,隻要弄清楚此處是何地,誰是誰非自有定論。童宗主覺得呢?”
“你這個女娃娃倒是個講道理的人。”
童穀麵色稍霽,梁程也點了點頭。幾節火把疊在一起,舉到高處照亮了頭頂的牌坊。但當“湯溪鎮”三個字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雙方都同時愣在了原地。
“湯溪鎮!我們怎會到了這裡?”
梁程驚呼,他們一路西行,幾個時辰的工夫居然到了東邊。
“湯溪鎮?”
童穀同樣皺起了眉頭。袁州應該沿官道向東北,湯溪鎮已是與目的地南轅北轍。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也從未走錯路。
“奇怪!”
童、梁二人默契抬頭,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兩方人馬背道而馳卻最終彙於一地,這種詭異的場麵絕非巧合能夠解釋。
“父親,湯溪鎮是……”
梁笑伏在梁程耳邊說了些什麼,他頓時麵色大變。童穀看見了他們父女的耳語,壓低了嗓門湊了過去。
“此時有蹊蹺,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說不定一會兒還得同舟共濟,若是你們知道些什麼,不如知會我們幾分,萬一動起手來也好有個底。”
梁笑看向梁程,見他點頭之後繼續小聲說起了自己的想法。還沒說上幾句,童穀猛地直起身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就是他出生的那個湯溪鎮!”
“童宗主也知道……”梁笑再次壓低聲音。“也知道摯啟?”
“當然知道!我們的交情,那可是……”
接下來就是童穀表演時刻。
開山派名氣不大,當年的鄂州之戰並沒有他們的名字。因此當童穀將渾水摸魚的本意說成相助摯啟時,梁家幾人也沒有懷疑。
接著他又講起血墳破開後,與摯啟在衡州城外相遇,一同在羅岡山中圍捕惡靈的經曆。
雖然事件大致沒有差錯,可經過他的適當誇大之後,儼然將自己說成了摯啟稱兄道弟的好友。
梁家父子三人聽見童穀說得繪聲繪色,各種動作也與摯啟的行蹤和處事風格十分吻合,便徹底接受了他作為摯啟摯友的身份。
幾人重新認識對方,又恰巧聚在這個與彼此都有關聯之人的故鄉,大感是緣分所致。幾番寒暄下來,不覺對之前的衝突都有些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