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使去了哪裡?八年前我指望著他替我收拾後事,卻一直不見他蹤影。若是我沒能活過來,可就毀了這塊好地方了。”
夏峪留信遠遊,對於命境修士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摯啟在意的是那句“若有變故,定會趕回”。
作為浮生院當代院主的摯啟身死,對於夏峪來說算得上是天大的變故。八年的時間都不曾回轉,很難讓摯啟不擔心他的安危。
“不知道。”趙臾搖了搖頭。“十年前他留給我一份信,說他將遠行,而你會回到臨安城鎮守禦靈司,便不見了蹤影。”
“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何從未見過禦靈司主事和另一位司使。”
趙臾沒有馬上作答。將摯啟斟滿的酒杯舉到跟前,把玩了片刻才一飲而儘。
“一百多年了,餘斯的酒還是這麼淡。”
摯啟沒有接話,他知道趙臾會繼續說下去。
“一百五十年前南朝大亂,我趙家不過是寧東郡一個小小的舊王遺族,卻能在亂世中異軍突起,引得一眾亂軍、修士來投,你可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
趙臾在帝王建樹上,留給摯啟印象最深的就是遷都以及對宗門開戰,其他的縱有流傳,也被他當成了成功者的粉飾之詞。
“就是因為禦靈司神秘的主事和司使兩人。”
“他們?”
摯啟疑惑不解。以他對禦靈司的了解,主事以及三位司使都是命境修士。
這等修為之人,在當年的大世之爭中若是僥幸沒有被卷入戰局,就該找個地方隱修靜待時機才對,何以會主動涉入俗世的皇權爭奪。
“他們找上我的時候,我和你如今的模樣差不多。當年我不過才步入勢境,雖然因為出身俗世家族,沒有卷入修行界的爭鬥中,但也隻能在席卷南朝的暴風雨中堪堪自保。
所以當他們找上我,讓我去爭霸天下的時候,我隻當是個玩笑。然而他們卻信誓旦旦的說隻要我想,便能達成所願。
接下來的幾年,不知道二人用了什麼方法,陸續有散落的地方軍和修士投入我趙家門下。並且因為聚集的軍隊越來越多,引起了其他爭霸之人的注意。
隨著趙家被動的卷入一場大戰中,我也被推著走上了這條路。之後一路披荊斬棘,身邊聚攏的能人異士也越來也多。
最終在這些人的幫助下,我成功問鼎南朝。作為最先幫助我起家的二人,卻隻留下禦靈司的兩個空銜之後,再也不見了蹤影。”
將帝王舊事說得這麼平靜與不情願,恐怕南朝數千年的曆史上,也隻有趙臾一人。不過摯啟更關心的,是這兩人的來曆和目的。
“他們真的隻是單純的將你扶上帝位,沒有任何圖謀?”
“我當時也有同樣的疑惑,還為此調查過他們的身份,但沒有任何收獲。就在我以為這不過是兩位高手的一時興起是,他們卻為我送來許多修煉所需的靈物。”
“還送了靈物?”摯啟眉頭皺得更深。
“當年你在皇宮寶庫看到的東西,除了一部分是我這百年來搜集所得,其實大多都是他們所贈之物。”
“那裡麵的靈物足以抵過數個大宗門的藏品,居然被他們隨意送出?”饒是以摯啟有多寶童子之稱,也被對方的大手筆驚住。“難道他們從來沒要求回報?”
“其實他們提過兩個要求,不過都是在最近幾十年。”
“什麼樣的要求?”此等高人所求之物,頓時引起了摯啟的興趣。
“一是在我改元應天,與霧隱山聯合在各州府選才時,他們送來了一封信。信中讓我施展些手段,儘量阻擾霧隱山的行動。所以我在當年人秀榜公布之初,招募天下英才加入南朝軍中,就是為了回應他們這個要求。”
“這招也的確起了作用。”
摯啟想起不久前在霧隱山上,徐柘親口承認所謂的選才,不過是為了見自己這個持劍人一麵。那麼禦靈司那兩位神秘人從中阻撓,又是出於何意?
“第二個要求你也身處其中,就是十五年前的仙凡鬥,以及因為嶽州渡口之災引發的仙凡大戰。”
“那是他們的主意?”
“不全是。”趙臾哂笑一聲。“我也的確有與宗門相爭,真正主宰南朝的想法。”
“我不明白。”摯啟盯著趙臾。“就算你這百年來勵精圖治,做了不少準備,但與修行界相較依舊是雲泥之彆。僅僅因為對方一句話,就甘心冒著王朝覆滅的威脅,與各大宗門同時開戰?”
“可不止是一句話。”趙臾似乎早就料到摯啟會有這一問。“他們還送來了丹塔。”
“丹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