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在一陣涼風中醒來,恍惚了片刻之後才發現自己正在摯啟懷中,四周則是不停倒退的風景。
“摯啟哥哥,我們這是在哪裡?”
“撫州。”
“撫州?”她明明記得自己還在鐵城軍中借酒高歌,怎麼睡了一覺的工夫就到了彆處。
“是啊,撫州有個好去處。雖然時節早了些,但不會令我們失望。”
“可是……”摯啟的語氣十分平靜,可小灰總覺得有些異樣。“為何棄了車馬禦空而行,撫州離得並不遠,用不著這麼趕的。”
“南劍州多山路,車馬不好走。”
小灰抬頭看著摯啟的下巴,正好與他迎來的目光相彙。這種平靜而溫暖的眼神令她心安,但在恍惚間她還是察覺到一絲焦急。
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傳來,兩人目光交錯,她又埋入了摯啟懷中。
摯啟說的好地方,就是撫州的金溪縣。
當年與葉淳在大雪中圍爐煮肉,是他四十年裡為數不多的輕鬆時光。
儘管當日鬥笠遮麵的吃相看起來十分滑稽,也埋沒不了那令人難忘的美味。
從南門進入金溪縣城是摯啟的選擇。那日葉淳在金堂街上陶醉的神情,他至今記憶猶新。
路過玉雲樓時,他刻意停頓了片刻。傍晚時分的玉雲樓比當初熱鬨了很多,柱廊上詩詞猶在,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也多了不少,可和秦淮河上的船舫比起來,無疑俗媚了幾分。
摯啟還是沒看出來,是什麼東西讓葉淳非要繞路於此。
人來人往的場景讓小灰險些鑽了進去,好在摯啟及時將其拉回。當年摯啟穿梭在畫舫之中時,她還是頭未化形的小貓,如今問起玉蘭樓是何地,摯啟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解釋。
以錯過時辰的借口打發了小灰的好奇心,二人行了一段不長的路程之後,終於走進了正飄著香味的小店。
趕上最熱鬨的時辰,摯啟心儀的那處靠窗的位置已經被人占去。從為數不多的餘桌中選了一個稍偏的,兩人坐下來等著忙碌的夥計前來招呼。
由於無憂山現世之日將近,和平日裡多是凡人的食客相比,店中多了不少修行者。
不過稍有名氣的宗門早因為幾個大派的迫不及待,早早聚在了無憂城。如今還在撫州行走的,多是那些實力弱小、想著去見見世麵的小宗族。
這些人多半都不曾見過摯啟真容,他也由此省了不少麻煩。待到酒肉上齊,兩人在滿桌的美味中深耕時,更無暇顧及他人的目光。
或許是因為礦產汙了水源的緣故,當地的酒在摯啟曾經喝過那些裡算不得上等。對於小灰這等由省身酒入門的人來說,更顯得有些低劣。
初嘗第一口的她就吐了吐舌頭,不甘心的她又試了第二次,然後直接放下了酒杯。
她一手抓著煮熟的肉食,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摯啟,讓他隻得從五行戒中掏出了一個酒壺。
省身酒入杯,立馬就引來了有心人的注意。凡人或許在混雜的氣味中聞不到酒香,但其中蘊含的淡淡靈力,卻讓店中的修士齊齊側目。
“這位兄台,這壺酒聞著頗為誘人,不知是從何處得來?”
一位穿著考究的年輕男子走過來,略帶傲色的開了口。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桌上的酒壺,口中以兄台相稱,卻不曾看過摯啟一眼。
“旁人送的,不知源處。”摯啟依舊喝著店家送來的酒。
“送的?”男子眉頭微皺,在他看來,兩個凡人除了撿漏,不該接觸到這樣的東西。“不知兄台可願意割愛,我願意出大價錢。”
說罷年輕男子拿出一塊沉重的銀錠擺在桌麵上,立馬吸引了店中所有人的注意。
“好闊氣的少爺,二十五兩銀子買一壺酒。”
“什麼酒能值上這個價錢,莫不是宮中的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