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除了石家幾人,還有幾位與石芙兒同行,來自伏淩川的弟子。
對於當代的年輕修士而已,沒有人能拒絕前往血煞殺神故鄉一遊的邀約,儘管她們也不相信石芙兒口中那位同名同姓的叔叔,會是她們心中的崇拜之人。
有石崇山夫婦在,主桌上免不了頻繁的推杯換盞。小灰這些年貪杯的喜好愈發嚴重,一個年輕女子舉杯豪飲,頓時引來不少人注目。
桌上幾個伏淩川的弟子,從石芙兒落座開始就一直盯著摯啟二人,想必已經從她口中得知了身份。
摯啟無心探聽她們的低語,可還是從不時傳來的聲音中聽到了不少關於自己的議論。
這幾人和石芙兒一樣,不相信他們是摯啟的子女,更不相信摯啟的子女會是兩個凡人。
不過他們讚同石芙兒覺得二人氣質不凡的看法,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幾人爭論了許久也沒有達成一致。
最終摯啟聽到了伏淩川會有一位長老順路趕來,隻是不知具體是何人。
摯啟回到湯溪鎮居住之事並沒有瞞著一眾宗門,這些年沒有人前來打擾,除了與他有交情的門派不多之外,更多的是因為都選擇了蟄伏。
所以他並不相信伏淩川會有人順路至此,多半是為了自己而來。
酉時初刻,石家大宅中能坐穩的已經沒有幾個。摯啟將賀禮親手交到葉彤手中,按下強拉著他敘舊的石胖子,將小灰從包圍的空酒壺中拎起,走出了石家大門。
春日的湯溪鎮還有幾分清冷,夜裡空無一人的街道,踩在石板路上“嗒嗒”的聲響讓人覺得分外安寧。
他沒有回摯家新居,而是在街上繞了一圈之後朝著書鋪走去。
這三年的時間裡,摯啟多數時間都是在書鋪中度過。石胖子在書鋪的布置上儘量還原了何求當年的模樣,除了將這些年辛苦收集擺上書架之外,還在裡麵塞了不少自己兒時鐘愛的江湖話本。
因此書鋪的生意雖然比何求當初還要慘淡,但總會吸引幾個夢想成為俠客的少年,就像當年的的摯啟與石胖子一般。
今日因為石家壽宴的緣故,大人們大多喝了酒。所以當摯啟回到書鋪門前時,仍有幾個幼小的身影倚著大門欣賞著夜色。
見到主人回來,幾人迅速起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隨後不等摯啟招呼,便一擁而入來到自己喜歡的架子前。
書鋪中常年擺著的夜明之物,是他們喜歡這裡的另一個原因。比起蠟燭的火光,這種昏黃的光線與話本中的恩怨情仇更為諧調。
這些少年看書時不吵不鬨,晚了又有大人尋來將他們領回,倒也無需摯啟分心。
將大門輕輕掩上,兩人來到真正居住的後院。
這裡擺著一把搖椅,是仿著何求那把輪椅做的。當年摯啟不明白何求能躺在院裡一睡便是半日,有了它之後,他才明白這種世間無事人的逍遙是何等美妙。
平日裡除了修行之外,摯啟最多的便是煉丹。今日給石胖子的壽禮,便是這些日子琢磨了許久,以適應其體質煉製出的特殊丹藥。
三年的時間過去,忘憂丹的丹方已經在心中過了近千遍。五行靈丹也獨自演練了數遍,不過為了避免招來麻煩,都沒有最終成丹。
然而令他覺得懊惱的是,儘管做足了所有準備,可一想起要煉製忘憂丹,他心中依舊忐忑不安。或許真的如吳憂所言,要將淩煥喚來才能心安。
“你又要煉丹?”
湯溪鎮算得上世外淨土,初來時小灰十分喜歡。能安穩的住在人群中,後山上還有無數的野獸可以戲耍,對於她來說簡直太過完美。
隻是摯啟終日將自己關在書鋪中,讓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今日煉不成了,一會兒怕是有客人要來。”
“客人?”
摯啟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小灰從懷裡掏出一壺偷藏的美酒,自顧自的在一旁喝了起來。
午夜時分,叩門聲響起,緊接著虛掩的大門被推開,一陣輕柔的腳步聲貫穿整個書鋪。
後院的摯啟從搖椅上起身,小灰藏起酒壺緊跟其後,拉開木門正好迎上了深夜來客。
“芙兒妹妹。”來人正是石芙兒。
“兄、兄長,姐姐。”石芙兒臉色微紅,好在書鋪中光線昏暗並不顯眼。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可是叔嬸有什麼交代?”
“沒、沒有。”石芙兒對說謊一事並不擅長。“聽父親說兄長開了間書鋪,過來瞧瞧。”
“哪有半夜過來看書的道理。”
小灰調笑了一句,石芙兒穿梭在書架之間,頭埋得更深了。
書架上除了石胖子的一些俗世書籍之外,摯啟還貢獻了不少在修行界得來的典籍。修行界軼事、浮生院手抄本、各處得來的丹方,諸如此類也擺滿了一個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