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少年,弓著身子牢牢抱住嬌小的女人,臉上的神情明明是恐懼的,可一雙眼睛裡卻充斥著挑釁。
隔著整個院子,沈禦和少年目光對上,兩個人都同時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敵意。
與戰場上生殺予奪不同,這種敵意,源自於人性最原始的占有。
沙場上走下來的戰將,越是關鍵時刻,越能雲淡風輕。
沈禦亦是如此。
他平靜的將少年的挑釁看在眼裡,卻並沒有憤怒,隻是輕輕地笑了。
他的笑,反倒是讓少年一驚。
溫婉拍了拍溫恩的背,從他懷裡退出來,又奶凶奶凶的轉頭對沈禦說
“都怪你!他就是個孩子,你嚇唬他做什麼,現在好了吧,你在他眼裡都成凶神了。”
她看起來是在罵,可話裡話外都在說明,這隻是一個誤會。
沈禦滾著輪椅走近,輕飄飄的重複她的話。
“孩子啊,對,他隻是個孩子,是我唐突了。”
他在“孩子”這兩個字上,語氣咬得極重。
果然,溫恩一聽,臉色頓時就徹底垮塌。
他是孩子,所以,他剛才和溫婉之間的擁抱,也就失去了男女之間的意義。
溫婉來到沈禦身後幫他推輪椅,又招呼大家道“都彆愣著了,快進去吃飯吧,今天是我的喬遷之喜,所有人,一個彆跑,都給我喝兩杯!”
沈舟小聲嘀咕,“所有人不行吧,小佳她們才五六歲。”
溫婉給他一個腦崩兒,“傻啊,我說喝兩杯,又沒說隻能喝酒。你們幾個小的,喝水就行。”
“這麼說起來,應該在院子裡種幾棵果樹的,將來結出的果子可以做成果汁,最適合你們這群饞嘴的小孩兒。”
沈舟問“果汁是什麼?果子煮出來的湯嗎?”
溫婉“我可憐見的,果汁都沒喝過,果汁啊,就是用各種水果……”
一場喬遷宴,賓主儘歡。
溫婉本就是個善談的,喝了幾杯酒,性格越發豪邁起來,拉著幾個孩子,硬生生教會了他們幾首現代兒歌。
夜深人靜,孩子們鬨騰得累了,沈禦讓小廝安排了馬車,將啞婆幾人送回偏院。
溫恩看起來人高馬大的,被溫恩灌了一杯酒之後就倒下了,原來竟是個一杯倒的貨。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
溫婉還沒冷靜下來,蹲在沈禦身前,兩隻爪子撓著鼓鼓的腮幫子,一雙眼睛醉意朦朧,映襯著沈禦不自覺的寵溺微笑。
“你怎麼不唱?這麼簡單,你都學不會,真是個笨蛋。”
溫婉嘀嘀咕咕的,說話的時候腦袋一歪,直接趴在了他的膝蓋上。
燭光搖曳,暈黃的碎光落在她的臉上,卷翹的睫毛一開一合,越發可愛了幾分。
沈禦聲音低沉,“普天之下,也隻有你敢當麵罵我笨蛋了。”
他抬手撫摸著她的腦袋,柔軟的發絲裹挾著屬於她的體溫,掌心裡傳來的觸覺,清晰的提醒著他此刻的真實。
他倒是該感謝溫恩的。
在溫恩挑釁的擁抱這個女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的確對這個女人生出了占有欲。
在此之前,他是不願意承認他堂堂大將軍,會對一個商賈小妾生情的。
正是溫恩那一抱,讓他意識到,他做不到讓她成為其他男人的女人。
“罷了。”
沈禦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也隻能麵對現實了。
溫婉一覺醒來,感覺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