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憐又美麗的■■■,為了擺脫我,你甚至願意把自己最重要的部分交給一位出身地獄的惡魔?”
“真令人傷心。”
夏莉?像對待稀世珍寶般溫柔地捧起你鼓脹的臉。
但你卻從那份溺潮般的溫柔中感受到了一股惱怒與嘲弄的意味。
你“……”
你張了張嘴,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或許是因為你的聲帶已經被海水泡壞了,或許是夏莉?不允許你說話,你不知道。
“嗬!你說不出話來?真令人心痛呀~”
見你像缺氧的魚般滑稽地開合著自己的嘴唇,臉上有著腮紅的金發女郎明知故問。
祂用那張你熟悉的、將你從絕望中拯救的麵孔笑著,而後親昵地用手捏了捏你的臉。
祂的笑容甜美無比,聲線活潑又明朗,你無法把自己的注意力從祂身上移開,直到祂輕易從你臉上剝下一塊腐爛的肉。
“你也害怕他們看到這樣的你,對吧?”
可能是因為見你沒什麼反應,夏莉?輕輕丟掉手中的臉皮,轉而用蠱惑般的語氣輕輕這麼問你。
“你應該知道吧?你死在大海裡。”
“若是你的屍體被找到,你的父母隻能看到一具被泡的發白且看不清容貌的屍體——”
“就像你現在這樣~”
說著,金發女魔突然不知從哪掏出一塊鏡子放在你麵前。
雖然你的視野隻剩一條細小的縫,但你仍舊能從那麵鏡子中看見自己此時的模樣。
海水潮起潮落和骨骼泡在腐肉裡的聲響並行。
你看見光滑的鏡麵中映出一具已經看不出形態的肥胖身體。
灰白的皮膚如同破裂的老牆皮般翕貼在毫無血色的肉塊上。
你原本的麵孔五官被擠的完全變了形,整張臉更是呈現出一種病態惡心的臃腫,就像有人在你的臉頰中注滿了水銀。
看不出原樣的碎布片破破爛爛的掛在那副身體上,祂四肢鼓脹,腥黃的膿水從食腐生物咬出的密集洞眼汩汩溢出。
你破碎的腦袋沒留著幾根頭發了。
一片帶著青苔的藤壺擠開了你的眼球,而後,自你裸露在外的頭骨開始肆意生長。
你此時的模樣完全是超脫出了人類審美的醜陋,以至於會令人產生某種生理上的厭惡。
“……怎麼樣?時隔多日再見到真正的自己是不是很感動?”
夏莉?似乎對你展露出的窘態感到十分滿意,她一邊笑著一邊這樣問你。
“你難道不該好好感謝一下給了你嶄新身軀的我嗎?”
待到她話音落下,原本立於你麵前的鏡麵顫動,銀光閃現。
你很快便從那張鏡子中看到了另一張蒼白而精致的臉。
祂的五官帶著一種連性彆都模糊的美麗。
那人似乎習慣低垂著自己的眉眼,一張清俊的東方美人臉帶著點慵倦和疏離,霜雪般的冷意透過祂寒金的雙瞳簌簌落地。
黑發如飛瀑般從祂肩頭傾瀉而下,就像一張昂貴的帳子披落在祂身上。
雖然祂沒有任何表情,但想必誰人都能幻想出祂生動時的模樣——一顰一笑皆是風情,一舉一動皆是絕景。
在鏡中景象的比對下,誰瑰麗,誰醜陋,一目了然。
你陷入沉默。
而就在你沉默的間隙裡,一陣歡快卻詭異的伴奏在海潮之中響起。
樂器歡唱,海濤翻湧——廣闊震撼到仿佛整片大海都在為你奏樂。
……祂開始喋喋不休地唱一首關於你的歌。
“?哦,看呐,我發現了什麼?難道說我麵前的是一個死於海難的可憐人類??”
“?多麼令人悲傷落淚的喜劇,多麼令人捧腹大笑的悲劇?”
故意用公主腔調唱起了一首小曲兒的夏莉?漫不經心地將自己手中的鏡子扔在了海邊的礁石上。
伴隨鏡子四分五裂後發出的刺耳聲響,你看見鏡子的每一塊碎片都倒映著自己扭曲可怖的身影,而夏莉?則如同一隻美麗的金色百靈鳥般在鏡子裡穿梭著。
她不斷用夏莉的形象擺出一些隻會出現在舞台劇中的動作,但幅度巨大的肢體動作和表情令她所有的姿態看上去都浮誇又滑稽。
“?她因自己的善意墮下地獄,可她自己卻一無所知~?”
“?多麼可憐~!但時間已經來到儘頭?”
“?來吧!一場空前盛大的劇目即將開演了?”
“?觀眾們還不趕緊找好席位,聽我細細道來??”
困住你的海突然如同一張廢紙般被夏莉?揉成一團。
而你則像提線木偶般坐在那隨時可能被棄置的紙團上。
你抬頭仰望著如同神明般巨大的金發女郎。她眼眶微彎,心情看上去肉眼可見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