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托此刻正如同某種幼稚的孩童般彎折著自己的腰。
魔鬼身體的重量大多都在自己手杖上,這令他看上去像一個八音盒中支在一點上的小人兒。
公寓內暖色調的燈光,絲絲縷縷地透過溫迪戈豔紅的發,就像有危險蟄伏其中般。
廣播惡魔的發尖被照耀得幾近透明,美麗的就像紅寶石折射的一瞬。
他的耳朵總是會像最得意的公鹿般高高立著。
而凝視你時,溫迪戈的眼睛也總會習慣性般彎成兩彎細細的月牙。
但現在,你總歸也該習慣他毫無由來的“愉快”了。
畢竟他說過自己保持微笑的最大原因,一是迷惑其他人,二則是因為這是他風度翩翩的法寶。
……嗯,讓彆人看到以後嚇得直接自焚的那種“風度翩翩”嗎?
你在心中情緒有些複雜得這麼補了一個疑問句。
“我知道這裡對於您而言實在是無聊,所以我很抱歉讓您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好嗎?”
東方罪人將筆放進自己的袖子,而後看著麵前的罪人領主,從鼻腔裡哼出一聲長歎。
“我無法對您說‘如果覺得無聊,就請先回去吧’這種不負責任的話,畢竟這次是我邀請您出來的。”
“……”
“很坦誠的答案……但是我總是在想一件事。”
阿拉斯托狀似愉快地輕輕搖晃著身體,“你說,或許地獄裡的蠢蛋們哪怕能有廚師小姐一半禮貌,我收集的靈魂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真令人傷心!”
和你一樣都在答非所問的溫迪戈不緊不慢地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你。
“你知道的,甜心,哪怕是對你,惡魔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他抓著自己的麥克風手杖,輕飄飄得這麼道。
阿拉斯托的神情中總帶著一種有恃無恐的傲慢。
在對方的催促下,你們彼此之間的氛圍突然毫無征兆地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你的長發散了。
溫迪戈不甚在意的輕彈了個響指,收回係在你腦後的紅繩。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來譏諷你,就像他一直所表現出來的刻薄——
所以你猜他還是在不爽你“失憶”了這件事。
……
……嗨!老早你就知道他是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家夥了!
“■■■!”
“傑米!等一下……!說好了不把這個給她看的!”
正在這時,不懂得讀空氣的小惡魔如同兩條魚兒般,從廣播惡魔修長的雙腿邊竄了出來。
你清楚地看見老紳士的肩膀因為他人的碰觸而不自然的縮了一下。
在他瞪大眼睛,微笑著裸露在外的牙齒鎖緊後,魔鬼總是透露著惡意的下眼瞼也跟著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
而你,則自然而然地利用看見孩子們的欣喜,欲蓋彌彰似的遮住了自己的幸災樂禍。
“怎麼啦?孩子們?”
你頭也不抬地接住兩個一看就知道要撞在沙發上的兩個小惡魔。
迎著兩個小惡魔幼崽吵鬨的動靜,龍女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小男魔手中,看上去已經差不多要枯死了的盆栽上。
那盆栽裡種著的,明顯是一種地獄植物。
在你的印象裡,地獄裡植物的命有時候比罪人們的命還大……
但小惡魔們手中拿著的盆栽植被,看上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根據那植被的相貌來看,你隱約能用自己的園藝知識看出一點端倪。
那似乎是一小盆以豆瓣綠為原型生長的植被——
……同時也是全世界最好養活的盆栽植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