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的天氣,總是那麼多變。
陸衍沉正要從歐麗琴墓前離開時,天氣急劇轉變。
晴空萬裡忽然烏雲密布,大雨說下就下。
已經是年初三了。
來掃墓的人並不多。
大家驚呼著,呼朋引伴的趕忙找地方避雨。
陸衍沉又看了一眼歐麗琴。
雨珠低落在遺照上,歐麗琴看起來沒了剛才的和藹慈愛,雨珠從她麵龐滾落時,看起來像是她在哭。
陸衍沉漠然的收回視線,轉身就走。
雨越下越大,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
下了山,陸衍沉再次從玻璃海鎮孤兒院門口路過,他再次看向那棵大樹。
這個島上,許留夏和他說過最多的,就是這棵樹。
她這麼喜歡這棵樹,還是和沈尋有關吧?
這裡有她和沈尋親梅竹馬的回憶。
陸衍沉的雙手,無意識的緊握成拳,他收回視線,繼續往回走。
大雨中,遊客都沒了蹤跡。
天地之間,好似隻剩下陸衍沉一個了。
“阿尋?”
正走著,忽然有個人顫巍巍的衝他喊了一聲。
陸衍沉微微一怔,停下腳步望過去。
還沒看清楚是誰在喊,一個佝僂的身影,就衝進了雨幕中,蒼老的手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進了臨街的房子裡。
那房子的門口,還擺著糖餅10元一袋的木牌子。
“你怎麼回事?阿婆不是和你講過了嗎?下雨的時候要打傘的呀,寒氣入體你老了可是要受罪!”
老阿婆一邊說話,一邊從櫃台上抽出一條新毛巾,給陸衍沉擦他胳膊上的雨水。
陸衍沉緊鎖著眉。
他還戴著口罩……
“怎麼啦?”阿婆見他不說話,慈愛的看他,隨後眯眼笑起來,“小夏又沒考好?哎呀,小夏是舞蹈家,不用考那麼好,你彆生她的氣,阿婆給你吃糖餅!”
陸衍沉明白過來。
這老太太大概是阿爾茲海默症。
“自己擦擦頭發,帽子摘掉摘掉,雨水捂在腦袋上,會變小笨蛋的!”她說著話,顫巍巍的把毛巾塞到陸衍沉的手裡,然後轉身去拿糖餅。
一邊拿還一邊說,“給我阿尋拿早上新做的!”
陸衍沉手裡拿著那條毛巾。
心裡翻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阿婆拿了糖餅,再顫巍巍轉身。
陸衍沉看著她,鬼使神差的抬手摘掉了鴨舌帽。
其實在陸衍沉看來,他和沈尋除了五官一樣,其餘地方完全判若兩人。
他想,她或許會反應過來,他不是沈尋。
陸衍沉又摘掉了口罩。
阿婆看著他,看的十分專注“阿婆是不是老眼昏花啦?不是早上才見過麵嗎?怎麼阿尋忽然就長成大人模樣了?”
“我不是……”陸衍沉冷冰冰的開口。
“哎呀!”阿婆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落這麼大的雨,你家屋頂該漏了,歐老師不在家,我得去看看!走走走!!小夏的房間可不能漏,漂亮裙子打濕了她該傷心了!”
陸衍沉一怔。
沈尋和……許留夏的家?
他要掙脫一個顫巍巍老人的手太容易了。
可陸衍沉沒掙紮。
老人塞了一把雨傘到他手裡,依舊拉著他的手,兩人出了門,朝著對角的一條巷子裡走去。
須臾後。
兩人來到了一座院門前。
阿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大串鑰匙,扒拉出其中一把,打開了門鎖。
院門推開。
陸衍沉看進去。
很普通的小院子。
阿婆急匆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