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你是無垢靈體,這樣一個傷口,頃刻便會愈合,不會留下絲毫傷疤。你為何就是不願意用血救玲瓏呢?”
幽黑的地牢中,閃著昏黃的燭火。
一個長相十五六歲的少女,被粗壯的鐵鏈穿過琵琶骨,牢牢鎖在地上,動彈不得。
剛剛被長劍刺穿放血的脖頸,如今已經愈合,再找不到痕跡。
她臉色蒼白如雪,因疼痛而流下的汗水將淩亂的發絲貼在她頭上,早已看不出曾經發髻的模樣。
睫毛微顫如被困住卻仍在掙紮的蝶,終於她睜開了眼睛,眼中光芒微弱,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一襲白衣,清冷出塵,手中端著滿滿一碗血,絲毫沒有在白衣上留下一絲印記,正是她的師尊,玉清真人。
臉上是悲天憫人的仙人相,口中說出的話卻十分冰冷
“為師教導你,應將天下蒼生擺在自身安危之前,可是你卻始終聽不進去,為師對你太失望了。”
“如今已取血48日,明日是最後一日,之後便放你出來。”
說罷,他不管地上那隻努力前伸,想抓住他衣角的手,拂袖而去。
師尊把昏黃的光帶走了,葉靈犀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努力抱住自己,可是終究沒有力氣,都是徒勞,隻能閉上眼。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老鼠在黑暗中循著剛才的血腥氣爬上她的身,在她身上啃咬,被咬破的地方又很快愈合。
瘙癢,疼痛,惡心
葉靈犀無法掙脫,隻能用最後一絲力氣蠕動著,卻無法阻止這些老鼠的行為。
一陣腳步聲傳來,老鼠四散奔逃,卻被靈火燒成灰燼。
耳邊都是老鼠死前的“吱吱”聲,空氣中傳來了燒肉的味道,卻並不好聞,混雜著血腥氣,讓人作嘔。
“師姐,你不睜眼看看我嗎?”
是熟悉的聲音,葉靈犀滿懷希望地睜開眼,眼前蹲著一個長相妖豔的少年。
是她帶回養大,又愛慕多年的小師弟,謝禹。
他是來救她的嗎?
謝禹露出一個惑人心魄的笑,然後親手打破了她眼中的希望。
她被擺放在一個巨大的法陣中央,頭頂位置擺了一盞蓮花形狀的燈。
謝禹沒有看她,手中結印啟動法陣,一陣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撕裂疼痛,讓她不住顫抖。
“好疼”葉靈犀忍不住呻吟出聲,卻擋不住法陣的攻勢,終於她的魂魄被生生從身體剝離,成了一縷遊魂,飄在半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再掙紮。
法陣光芒落下,謝禹走進法陣,抱起一動不動的身體
“師姐,玲瓏這次魔氣中得深,光靠你的血,已經沒有效果了。就將你的身體給她用一用吧。”
“你的魂魄暫時存在這聚魂燈中,待有了合適你的身體,我會換給你的。”
即便遊魂感覺不到疼痛,也依然讓她疼得顫抖。
她飄過去,想要攔住師弟將自己的身體帶走,謝禹看不到她卻仿佛感覺到了她的觸碰。
”什麼東西?“
謝禹抬手朝她的方向打出一簇靈火,靈火將她的魂體包裹其中烈烈灼燒。
魂體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被靈火灼燒殆儘,化作一縷青煙四散於天地。
從此天下再也沒有了她葉靈犀存在的印記。
葉靈犀猛然睜開眼。
這是哪?
看房頂是她在望月峰上的小屋。
大夢一場。
夢中的一切便是她的未來。
葉靈犀很少做夢,可是她的夢,總是會應驗的。
比如,她夢到村子會被魔族糟蹋殆儘,村子裡的人除她之外沒人活下來。
又比如,她夢到過會被白衣仙人帶走,走上修仙的路。
等等一切,都實現了。
師尊曾經說,這大概是天道對她的偏寵。
可是如今,夢告訴她,將來的她會被師尊困在地牢中放血,小師弟會親手將她的魂魄打散。
她會死在自己最相信的人手中。
她不想相信。
卻又不得不相信。
自從師尊三年前將所謂神女的小師妹唐玲瓏帶回清淨宗,並收入門下之後,一切都變了。
曾經屬於她的關懷和照顧慢慢被收走。
她努力討好著師門的眾人,可眾人對她卻越來越嫌棄。
她彷徨過,也曾想過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