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臘月,外頭的世界銀裝素裹,暖陽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驅散了幾分料峭寒意。
陽光穿透層層雲朵,柔和而溫暖地灑落在大地上。
雖是寒冷時節,但今日無風,給這冰天雪地的世界帶來了一絲難得的靜謐與安寧。
禦書房內,日光輕柔地穿過雕花窗欞,在金磚地麵上勾勒出一道道金色紋路,仿若靈動的金蛇肆意蜿蜒。
寧煜微微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搭在那紙張邊緣,指尖摩挲幾下,似在試探紙張質地。
饒是他平日裡見多識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此刻也難掩眸中的那一抹好奇,指尖再微微用力,紙張便徐徐展開。
他上身前傾,幾乎要將大半身子都探了過去,身影擋住些許陽光,光斑在衣角跳躍。
目光仿若餓狼盯上獵物一般急切,匆匆掃過紙麵,上頭工工整整記錄的,是覃芊落適才流露出的心聲瑣事。
他眉峰不自覺地深深蹙起,像是攏起了兩座小山丘,目光卻像是被磁石牢牢吸附住一般,黏在了紙上。
嘴裡喃喃自語道“怪哉,怪哉!這字瞧著好生新鮮,橫豎撇捺、起筆收筆,皆與平日裡慣用的毛筆字大相徑庭。
筆鋒不見絲毫綿軟拖遝,反倒利落規整,究竟是何物所書?”
說著,還忍不住拎起紙張一角,對著日光細細端詳,心裡暗自琢磨若能將這新奇筆法弄個明白。
帶回王府,也算樁新奇事兒,說不定還能借此在自家王妃麵前露一手,討她幾分歡心。
寧鈞和寧舒窈聞聲,好奇心瞬間被撩撥至,哪還按捺得住?寧鈞手中原本正翻閱著一本沒見過的書籍。
“啪”的一聲隨手撂在案幾上,大步流星上前,衣袂烈烈作響。
寧舒窈則蓮步輕移,裙擺飄動,二人如靈動的小鹿,雙雙探過腦袋,腦袋湊得極近,鼻尖險些就要觸碰到紙麵。
四目灼灼,緊緊盯著那紙麵,滿臉皆是探究之色,像是要生生看穿這紙張,瞧出個門道來。
兩人滿心揣測這字瞧著如此怪異,到底是用什麼新奇玩意兒寫出來的?“打印”又是什麼意思?
寧舒窈抿著嘴唇,手指輕輕點著下巴,心想這覃芊落果然不簡單,拿出來的東西都是這般稀奇。
皇上看著三人那充滿好奇與探究的模樣,嘴角不自覺上揚,劃出一抹愉悅又略帶狡黠的弧度。
身子向後靠在龍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心中暗自得意地思忖著讓你們當初將朕獨自一人扔在京城。
這下震驚到你們了吧。幸好有覃家那機靈聰慧的小丫頭,今年朕總算是能夠在這幾人麵前揚眉吐氣、威風一回了。
這般想著,皇上的胸膛都不自覺挺得更高了些,還微微晃了晃身子,滿臉得意。
寧煜抬頭的瞬間,冷不丁撞進皇上眼底那藏不住的得意勁兒,嘴角忍不住狠狠抽了抽,
心底暗忖就知道皇上在這兒憋著壞,巴巴等著看笑話呢。
不用費心琢磨都能清楚地知道皇上此刻心中的想法,念頭一轉,眸中光芒仿若幽夜星辰,微閃幾下。
愈發堅定了要將覃芊落拐回信王府的心思——這般聰慧伶俐、模樣又明豔動人的妙人,錯過可就如滄海遺珠,難再尋了。
而且如此有趣的丫頭,若能進我信王府,定能給生活增添不少樂趣。
以至於他全然顧不上等皇上先行離場,當下便脫口而出,問道“覃相的幼女甚是獨特非凡,容貌堪稱上乘之姿。
觀察其品性亦是無可挑剔。辰陽目前暫時還未有婚約在身,不知覃相的幼女是否已有婚約?
若是尚無婚約,改日我便領著辰陽,備上厚禮,登門拜訪覃府,探探口風,也好早早定下這門良緣。”
說罷,寧煜心底又泛起一絲忐忑,生怕覃芊落早已心有所屬,那自己這番盤算可就全落空了。
還未等皇上從這突如其來的話語中反應過來,一旁正在聚精會神查看資料的寧鈞聞聲猛然抬頭,心頭“咯噔”一下。
暗忖好家夥,老二反應可夠快的,可不能讓他搶了先機。
自家幼子辰睿,現年十三,唇紅齒白,模樣俊俏,與覃芊落年歲相當,站一塊兒那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若是能將覃芊落成功拐回戰王封地,那必然是一樁極大的幸事。
這事可萬萬不能讓二皇弟搶了先。隨即果斷放下手中的資料,步伐匆匆地快步上前幾步。
心裡想著我戰王府也不差,那丫頭來我這定不會受委屈。
朗聲道“皇上,還有為兄家的辰睿,如今才十三歲,自小聰慧過人,飽讀詩書。
年紀般配不說,模樣也是周正乖巧,劍眉星目,氣宇不凡。
與覃家姑娘極為登對,相較二皇弟家的辰陽,怕是還要更合適些。”邊說邊揮舞著手臂加強語氣,心裡誌在必得。
一時間,禦書房內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熱鬨非凡,空氣中都似彌漫著火藥味兒。
兩人爭分奪秒地說著自家的優勢,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