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姐的丈夫王大春回到家時，自己家裡已經站了幾個街坊。他們都是聽到佟霞的哭聲，聞聲而來。其中有人還多說一嘴:“我剛來時，看見老耿家的去了餘家，是不是去通知了？”
這個時候沒人會留意她的話，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佟霞身上！王大春問“打電話的人有沒有說什麼情況？哪個病區？”
佟霞被問得一臉茫然，她不知所措的看向愛姐。愛姐此時也一臉尷尬，她諾諾地說“一聽到家昌出事了，佟霞就不行了。我光顧著拉她，也沒留意對方說什麼，就知道是市中心醫院，彆的就不知道了！”
“哎呀，”王大春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嘴裡埋怨她真耽誤事！愛姐氣惱丈夫的行為，覺得自己在眾人麵前丟了麵子。賭氣的不看丈夫，轉頭安慰起佟霞。
王大春當即決定，他說順他媽，你跟著佟霞回家一趟，在她家裡帶點東西，都是醫院能用的。順便帶些錢，我去借車。
安排好的王大春，準備出門，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問“你去哪裡？”
“我去借輛摩托車，這麼晚了不好叫車，自行車太慢。”
佟霞人一直處在夢幻中，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她被動的被愛姐拉回家，一路跟著愛姐收拾去醫院的隨身物品。愛姐說“佟霞，拿點錢放身上，有備無患。”
她機械的回屋，打開衣櫃門，在裡麵摸索出一個小木匣。打開匣子，100元一張的錢，一共也就7000多元！家裡買了貨車後，這些錢還是丈夫沒日沒夜跑車賺來的。他們打算攢夠了，還給人家當初借來的錢。
前幾天丈夫說想裝電話，佟霞之所以不同意。也是因著丈夫辛苦賺錢，能存下的並不多，她不想再給他添負擔。
這一晚，佟霞在後來的日子裡，跟女兒講述時。怎麼都無法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女兒告訴她，那是一種選擇性失憶。因為受刺激太大，人自己身體開啟了保護模式！
她被愛姐一路推上王大春借來得摩托車上，倆人飛馳而去。路邊幾個看著他們遠去的鄰居們，都在擔心著沈家的當家人，“沈家昌。”愛姐回頭對大家說“走吧，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等消息！”
家屬院的另一邊，餘添財準備睡下了。他剛從廁所出來，卷起的褲腳腳上趿拉著拖鞋，嘴裡還叼著沒舍得丟的煙屁股。
妻子王素娟看見丈夫的模樣，忍不住罵道“你看看你的出息，就一個煙頭，還舍不得扔。腳都洗完了，煙還叼著。”
“你給我閉嘴吧，一天天嘮嘮叨叨，還管上我抽煙了！”王素娟看著丈夫，嘴裡咬著牙，可她沒敢再出聲。
這餘家，也就是現在她才敢說男人兩句，放到早些年，她可是連個屁都不敢大聲放！餘暉陽的奶奶是個嚴厲的婆婆，她活著時這個兒媳婦，可沒少受她的氣。暉陽出生後，王素娟才稍微好點，直到公婆走了，兒子也爭氣，她才敢在這餘家好好的出口氣。
看著男人脫了鞋上床，她也準備關燈休息，她來到廚房檢查時，門外傳來“哐哐”輕輕地的敲門聲。
她剛準備走去看看，屋裡的餘添財也聽到了，他不滿著說“誰啊，這麼晚了還來敲門？”
王素娟對著屋裡說“我去看看，你躺下吧。”
她打開自家門時，看到外麵賊頭賊腦的老耿家媳婦。一臉興奮的樣子！
王素娟有些吃驚，不明白她來自己家乾嘛？她開口問“你有事？”
老耿媳婦，先是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就輕微的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跟自己走。
王素娟看了眼自己家屋裡，男人沒出聲。她這才跟著老耿媳婦，出了家門。
倆人沒走幾步，老耿媳婦就拉著她站在一個暗影處，趴在她耳邊說“沈家昌出事了!”
王素娟聽到時人先是一愣，腦子裡也炸了。心裡想著，這又是出什麼事了，怎麼他們家總有事？
她忙問“出什麼事了？”
老耿媳婦把自己在愛姐家門口聽到的，都一五一十的說了。說完還不忘自己補了句，“素娟，你家暉陽多好的孩子，乾嘛非要找他家閨女。你看看他家，就是個倒黴蛋，沾上了還有個好？”
她又說“幸虧當初我家順子去了部隊，不然我們就跟著倒黴！”
王素娟聽了她的話，心裡卻暗自譏笑，【不是你家倒黴，是人家壓根不同意你家兒子。】
嘴上卻說“不敢這麼說，還不知道人家怎麼樣？咱們街坊鄰居的，不能看笑話。”
“哎呦，就你心善，他家這一年，倒黴的事還少嗎？兩口子一起下崗了，現在頂梁柱也不知道怎麼樣！你說你家暉陽，一表人才，名牌大學畢業。什麼樣的好女孩找不到？非要他家的閨女，不就是長得好點，暉陽以後還找不來個比她好看的？”
王素娟心裡已經翻江倒海，她是認同老耿媳婦的話。可嘴上絕對不能說。她說“老耿家的，我出來也一會兒了，我們當家的該起疑心了，你也知道，他規矩多！你先回去，就當今晚咱們沒見過。”
“行，行、我先走。你當家的是文化人，規矩大！記得好好想想我的話，可彆犯傻了！”老耿媳婦臨走前，還囑咐著。
王素娟看著老耿家的離開，這才回到自己家。她剛進門，就看到自己男人迎了出來。她忙說“你不是睡下了，怎麼又起來了？”
男人擺擺手說“你們女人家，就是太是非，這麼晚了還來扯閒話，又是什麼事兒？”
王素娟沒打算瞞著，她把剛才和老耿媳婦的對話都說給男人聽。聽完妻子的話，餘添財歎了口氣，拿出自己的煙，又重新點起，他沉默著抽煙，妻子王素娟坐在他身邊，倆人都各自想著心事。
王素娟打破了沉默，她說:“暉陽今年剛進醫院實習，誰見了我，都說一聲恭喜。說咱們兒子有出息，我也覺得臉上特有光。”
餘添財聽了，忍不住說“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王素娟看著丈夫，她不甘地說“是啊，你老餘家種再好，也得我這塊地好！給你家生出這麼爭氣的兒子，我總要有點發言權吧？”
餘添財聽完妻子的話，他轉頭看著她，說“你兜這麼一圈，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和沈家離得遠點。”說完話的王素娟，等著丈夫發火。卻遲遲不見男人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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