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蘇州之旅,兩人從晚上8點出發,抵達蘇州碼頭時是次日8點,得在搖搖晃晃的小輪船上過夜。
還好如今的輪船不像黃慧如搭乘的小火輪般船小易遭風狼翻船,但那一晚上的搖搖晃晃加劇烈的顛簸感還是令人反胃。
更難受的是小單間不好開門,閉門後隻有一個小小的風扇在頭頂嘩啦啦吹動,悶熱,顛簸,以及潮濕,讓葉洛這個過慣了舒服日子的二少爺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原本民國時期的生活質量就不如後世科技時代,這一次後,葉洛發誓這輩子都不和人擠著坐交通工具了。
當然,擠著也有擠著的好處。
整個小單間隻夠放一張窄窄的木板床,小到連兩人平躺都放不下,隻得躬身背對背。
進入八月份,天氣炎熱,合衣睡覺就是找罪受。
起初葉洛和胡蝶是穿戴整齊,但沒過一會兒,就熱得不行了。
這樣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葉洛背對著胡蝶,感受著她腰臀背的柔軟曲線,淡淡說道“抱歉,我也不知道這麼難受”
“二少爺和我道歉什麼呢,我小時候就是窮苦人家過來的,這點罪不算什麼的。”胡蝶也沒睡著,她頭上冒著絲絲汗珠,但心裡卻有點甜滋滋的,“二少爺,要是真熱的慌,您就把衣褲脫了吧,沒關係的。”
胡蝶既然不介意了,葉洛也就不死撐了。
脫掉外衣上衣和褲子,隻留一條大褲衩,加上頭頂的風扇,總算緩解了很多。
“要不你也脫了吧。”葉洛能感受到胡蝶背部傳來的絲絲汗漬,她這要是熱一晚上,中暑了,恐怕第二天找醫生都來不及。
胡蝶心裡在天人交戰,但她性子溫柔,小家碧玉般,聽葉洛這麼說了,自己也熱得難受,便低低“嗯”了一聲,開始解開旗袍的紐扣,最後脫得隻剩一件小肚兜和下身貼身衣物。
這個時期,雖然所謂的“義乳”已經流傳進上海灘,但一般隻有花柳巷妓女敢穿,即便天乳運動過去大半年了,內衣解放熱潮還是沒彌漫開。
另外,進口“義乳”太昂貴,一般人也穿不起,所以女子內襯還是以肚兜為主,甚至乾脆真空。
葉洛隨著船身搖晃,根本睡不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聲問道“你睡了沒?”
“沒呢。”胡蝶的睡不著,理由卻和他不一樣。
就在她想著漫漫長夜該怎麼度過時,忽然腰間一暖,身體被輕柔的抱住了。
葉洛從背對她到側身擁她入懷。
兩人如嬰兒蜷縮姿勢般睡在一起。
旖旎,浪漫,微妙,情愫,各種氣氛交織在小小的單間中。
葉洛見她沒有拒絕,便輕輕探手往裡摸索,然後往下拉。
次日清晨八點十五分,輪船抵岸。
蘇州碼頭不如上海灘的碼頭那般繁華,因此巡查人員也很少見。
葉洛拉著行動稍有不便的胡蝶走下船,隨意找了幾名碼頭工人將行李和上鎖木箱給搬下船,付了幾個銅板的工錢後,立即搭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兩輛人力車,徑直往蘇州監獄而去。
胡蝶精神有些萎靡,就這麼靠在葉洛肩膀上小憩,顛簸過程中想起昨夜的一夜旖旎,又心裡甜甜的。
蘇州監獄,始建於清宣統二年1910年,係清王朝獄製改良的產物。清末曾多次更名,因為當地地名“獅子口”,也俗稱“獅子口監獄”,和金陵的“老虎橋”監獄、上海“提籃橋”監獄並稱為“民國三大監獄”,是一所關押重刑服刑人員的高警戒等級監獄。
蘇州城倉街上有條支巷叫小柳枝巷(舊名小柳貞巷),西起倉街,東至內城河。
看著這依著小河而築的粉牆黛瓦人家,還以為是什麼高門大戶舊址,實際上,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獅子口監獄。
聽到這對年輕小夫妻居然要去獅子口監獄,人力車夫們原本的聊天欲望瞬間便壓製了下去,全程無話,等到了監獄門口,把東西搬好,葉洛囑咐人力車夫再送胡蝶去貝潤生家,兩名人力車夫完全不想在這兒久留,拉著胡蝶便飛快離開了。
葉洛用腳踢了踢上鎖木箱,隨後木箱輕微搖晃了下,他又笑又氣,為了這龜孫酒肉朋友,自己受了一晚上的罪,要不是胡蝶相伴,他氣得都想把這龜孫給丟下去了。
沒錯,上鎖木箱裡不是彆人,正是被霍天洪全城通緝的盧小嘉。
他答應幫盧小嘉逃出生天,說是朋友兄弟情誼,但其實是因為有人求情啊。
朋友是朋友,葉洛做事時,盧小嘉也經常來捧場,但那充其量不過酒肉朋友,不會是雪中送炭的摯友。
讓葉洛下決心幫他一把的人,此刻正緩步朝這兒走來。
守門警衛見來的兩人,立即站直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