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蟒實在恐怖,腰粗如桶,體長十餘丈,其所過處,波飛浪湧,水霧翻騰,形似飛龍經過,煞是嚇人。所謂積水成淵,蛟龍生焉。這水蟒雖非蛟龍,但其吞吐天地、興風作浪的氣勢,卻絕不輸於蛟龍。
“真是太恐怖了!”我駭然驚歎的時候,“叫獸”駭得麵現死色,猛然一把捂著我的嘴巴,低聲吼道“你不要命啦!”
“它都走了,你還緊張啥?”我掰開他的手,學著他的聲調說。他定定地看著我,慎重其事說道“老高你聽好,這水蟒根本就沒走,它一直在尋找我――”
“尋找你?”透過眼前濕氣彌漫的黑喑,我看見一雙驚懼的眼睛和一具驚攣的軀體,――我沒想到,在大學學術圈赫赫有名的考古學教授,骨子裡卻是個膽小鬼,“莫不是它看上你,想嫁給你吧?”
“老高你彆鬨――”
話聲未了,但聞風嘶如哭,驚濤拍岸,惡浪衝天,那水蟒己然昂著顆威風八麵的大腦袋,如同傳說中的龍王,又破水而來,威不可擬,凶不可言。
遇到這種稱王稱霸的大家夥,運氣實在不好。在大學裡威名鼎鼎的考古學教授,我們圈子中頂頂有名的墓葬考家,卻被一條水蟒嚇得要尿褲子。借著蟒眼幽靈般的眼芒,我看到眼前這洞穴特彆高大,嶙峋怪石冰冷堅硬,原本心目中的小溪流,其實是條大河,河麵寬達數十丈,水色深黑,浪花滾滾,正往未知處流去。
而那惡蟒,來去橫行無忌,仿佛這裡就是它的家,一切外物均不得入侵,打擾,否則就要遭到其襲殺。倒黴的“叫獸”,正是因為不小心闖入這片領地,把水蟒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所以會遭到它追殺。
“老高,我們離開這裡吧!”“叫獸”拽住我的胳膊,渾身都抖圓了,“要是我被它逮住,就得被它囫圇吞下去——”
“可是我們又能去哪裡呢?”
我說的是真心話,因為我來到的時候就仔細察看了一下四周,這裡除了冰冷堅硬的岩石,就是冰冷浸骨的水。水中有惡蟒,岩石縫中有吸血蝙蝠,不管是遇上惡蟒或是吸血蝙蝠,屍骨無存就是我們最後的下場。
“天啦,那家夥又遊過來了!”
“叫獸”說話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特彆惡心的尿騷味。我給了他一腳“你就這點德性麼?”看樣子,要是再不離開,他真得被嚇死。
“老高你看——”
順著“叫獸”手指處看去,但感襠下一熱,我也尿了。
不尿都不行了,因為我睜大眼睛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一條大蟒拖著長長的身體,正一邊吐著血紅的長舌頭,一邊朝我和“叫獸”所在的位置爬行而來。也就是說,它發現了我和“叫獸”。
“‘叫獸’,看來並不僅僅是你運氣不好,我的運氣也不好,一來這裡就遇上了吃人的水蟒——”我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往後麵的石壁退去,“‘叫獸’,你站著乾什麼,快退到後麵來!”
“我、我挪不動腳!”
“叫獸”說話的聲音,形同一麵破鑼,聽起來極其淒慘。雖然我膽子比他大,但當我看到那體長達十丈的大家夥正在呼哧呼哧地向我們靠近的時候,我的兩條腳,也像浸泡在水中的凍肉,正在軟化。死定了!我沒想到,這個該死的地宮,竟會依傍地下河麵而建,讓我們遇到這該死的大水蟒。
陰冷的風吹到臉上,一陣寒比一陣。如果我和“叫獸”再不離開此地,那下一刻,我就會變成那條巨蟒的大餐。可是隨著“叫獸”說他挪不動腳,我這才赫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的腳也挪不動了。
冰冷的河水中,是時已經波平浪靜。
而巨蟒,卻在以眼目可見的速度接近我們。
“‘叫獸’——”
距離“叫獸”大概十來米的時候,巨蟒停下了。我的背脊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瑟瑟地發抖。“叫獸”的身體,正在慢慢地軟倒。
“老高救我!”
當“叫獸”使出渾身的力氣憋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那巨蟒並沒有看我們,——它的眼中,好像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它的身體,在瑟瑟地發抖,好像十分疼痛的樣子。
當它的腦袋最後無力地垂落到地上的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它並不是來捕殺我和“叫獸”的,——它是來逃命的!一條可以縱橫這地下湖的大蟒,莫非也會遇到比它更加強大的存在,才使得它不惜一切代價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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