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鬼也彆撞到你!”感覺不爽的我直在心裡嘀咕。
三木看到我臉色有些不對,側過頭對我說道“老高,你不應該對虎子有看法。”這話無疑說到了我的心坎坎上,但虎子也真的,我們才闖出鬼門關,他就來這麼一出,彆說是我,就是換了其他人,也會不甩他。
“我對他沒看法。”我一邊說一邊揀起一根乾柴,“要是我們撞到了鬼,真得拜謝他的金口玉牙。”不知為什麼,第六感告訴我,眼前這片林子很不乾淨。
風刮過,樹葉沙沙的響。
天色漸漸黑儘,感覺就像在鬼眼中。四周都有莫名的冷氣在升騰。有怪鳥在樹梢間啼鳴“呱——呱——”淒慘而又悲涼的聲音,聽起來極像夜鬼哭泣。
我和三木揀了抱柴正往回趕,月亮沒來由從東山上升了起來,照得眼前一片銀白。樹影投到地上,晃來晃去,形似鬼影。
不知為什麼,自打聽到虎子那句話怪怪的話之後,我就莫名的害怕起來。
鬼!看到樹影搖曳,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鬼;看到草叢裡忽然躥出的兔子,我感覺那也是鬼……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就變成鬼塞到了我的視線和眼睛裡。
“兔子!”看到草叢裡有道白影子一閃,三木低喝一聲,便尾隨它追了上去。
見之,我急喝道“老高,回來!”
喊他的時候,我心裡想的還是鬼。我感覺,他追的不是兔子,而是鬼,從鬼先生龍印大墓裡跑出來的鬼。月朦朧,夜朦朧,人朦朧。幾個起落之後,原本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朦朧的月色之中。
“老高!”我邊喊,邊追了過去。
不知為什麼,直覺告訴我——那隻兔子有問題。至於有什麼問題,一時也說不清楚。追了好長一段路,居然連三木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我停下來辨彆方向,不錯,他來的正是這個方向,可我追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卻連他的影子都沒能看到,難道他沒來這裡?
我回過頭,看到他正在往前麵跑,又轉過身去追,追著追著就追丟了……我又停下來察看所追的方位與路程。方位與路程都沒錯,可就是見不到三木其人。
又換了方向去看,又看到了他,又去追,追著追著就又追丟了……如此追了四五次之後,我就靠到一棵樹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月亮明晃晃的照著眼前的樹林,一道又一道的影子從樹縫間漏落下來,形成一道道張牙舞爪的魅影,陰森森甚是嚇人。
“唉!”忽然,我聽到有人短促而又沉悶地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歎息,好像就在身後,但等我回過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唯見一天朦朧的月色,正幽幽地從長空中灑落下來,在長滿荒草的地麵上之上投下道道斑駁的怪影。
冷風拂麵,汗毛根根倒豎。
遇到這種怪事,十有八九遇到了鬼。我強自穩定住恐懼的心神,凝目環視四周,希望三木就在某一處隱蔽的角落藏著……但是我最後失敗了。而那一聲歎息,這時又在耳後響了起來“唉——”
歎息聲這一次拖得老長,感覺就像一個行將斃命的久久不能死去,正兀自瞪著雙死不瞑目的大眼睛,從一個奇怪的角度盯視著我。
“你是誰?”大聲喝問的時候,我感覺到背脊好像撞到了什麼上麵。
“我就是我。”
聲音冰涼而又寂寞,形似死了丈夫的怨婦,當中還帶著令人恐怖的顫音。
我驚得呆住了!擔心三木撞到鬼,結果卻是自己撞到了鬼,——虎子那句帶有詛咒性質的話,終於在我身上實現了。
我慢慢的回頭,同時慢慢的問道“你又為什麼要來找我?”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地驚攣,血管裡的血液也像不聽話的小螞蝗,噝噝地亂躥……頭皮在發炸,心臟在收縮!
冷風絲絲撲入頸脖,天與地好像也在這一刻變成了冰冷的墓穴,入眼所見到的一切物象,都帶著冰冷的氣息,鬼的氣息。
我在心裡祈禱,回過頭,千萬彆看到鬼臉!
我想大喊,但喉哤裡好像哢著什麼,拚了吃奶的氣力喊,也喊不出來。我想跑,可腳上像是灌了鉛,拚了吃奶的氣力跑,也沒跑動。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當我終於回過頭,卻隻看到一個冰冷的月亮。
冰冷的月亮?我抬起頭,月亮依舊在天上——
我使勁眨了下眼睛再看,眼前亮著的,就是月亮。月亮跑到我眼前來了?我用手掐了大腿一下,痛感從大腿上傳來,——我並沒有死,我依舊活在人間。可是,我看到的又到底是什麼呢?
“你不要看了,你看到的,就是月亮。”
那個聲音,冰冷如刀鋒,一下切入我的耳膜,使我整個身心都不由一涼。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到她——從說話的聲音判斷,跟我說話的,是個女人——她,到底在哪裡?
“不,我想看到你,看到你的臉!”我大著膽子說。
豁出去了!無論她是鬼還是怪物,我都得麵對,——逃避不是辦法,麵對才是至理。就算她是妖魔鬼怪,我也隻能麵對。汗水,已經濕透衣服。
一陣又一陣的冰涼,一陣又一陣的恐懼,接連不斷地侵蝕著我的肌體與心臟。那種巨大的恐懼感,直似埋藏於心底深處的炸彈,稍有不慎就會引爆。看著眼前的月亮,心底卻冰涼得像洪荒深處的一灘死水。
死水中浮遊著黑色的鬼魂,一個個正張大陰森恐怖的大嘴,瘋狂舔食我的靈魂。我的靈魂,在冰冷的鬼嘴間掙紮,破散,哀嚎……
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一種足以壓碎我的力量,正在緩緩注入我的肌體……下一刻,眼前的月亮消失了。世界沉入永恒的黑暗,一個幽遠而又迷茫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你們不應該入侵這裡,這裡神聖不可侵傻犯,凡是進入這裡的人,都得接受神的懲罰!”
如水的壓力依舊緊緊包裹在身上,我一動也不能動,隻能靜靜地聽那個聲音說話。就在這個時候,但見眼前的黑暗一陣劇烈的波動,一幅令人恐怖的畫麵就出現了黑暗的空間之中,清晰如同清高清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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