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你想乾什麼？”韋奈一把抓住我，低沉的喝問我。
我沒有掙紮，任由他抓著我。
黑暗，依舊在我眼前擴伸。
“我想跳下去，我發覺，往上，並不是我們的歸途，跳下去，才是我們的目的地。”
聽到我這樣說，韋奈一把將拉到上麵的台階上“老高，你是不是被鬼蒙住了心？身後的黑暗，深不見底，跳下去，你還能活麼？”
話聲剛落，虎子的話聲從上麵傳了下來“我說老高，你就彆跳了，雖然往上沒有儘頭，但你要相信，儘頭就在前麵，如果你跳下去了，那我回去如何給你的家人交待啊？”
“虎哥，你忘了麼，我哪裡還有家人啊！”
我的父母早在幾年前就死了。要不是那場該死的車禍，也不至於我成為一個盜墓賊。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但對於我最終成為一個盜墓賊，我的內心裡並不悔，——人活在世上，短短的幾十年光陰，活得光鮮是活，活得窩囊也是活，但不管是那種活，隻要自己覺得舒心就好。
當盜墓賊這些年，雖然我於心有所不甘，但我也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對不起，老高。”
“有家人也罷，無家人也罷，最終，我們都會孤寂的回到眼前這種世界當中，成為一個幽寂的孤魂，運氣好的，會遇到一兩個曾經的朋友，運氣不好的，就此孤寂一生，最後融於永恒的黑暗。”
永恒的黑暗，在我看來就是死亡空間。
我從來就不怕死，即使眼前就死去，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悲痛或是恐懼，因為已經活了二十多年的我，並沒有虧欠誰什麼，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給老高家留下繼承香火的骨血。
父母要是健在，如今的我，肯定已經是三個娃的爸了。我的父母都是早婚，他們才十八歲就有了我，可不知為什麼，自打生了我後，身體健康的他們，就再也沒有生育過。於是，我就是成了老高最後的血脈。
父母死去後，我就成了老高家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繼承人。我也想給老高留點骨血，可不知為什麼，我看得起的女人，她們看不起我，我看不起的女人，她們紛紛像蒼蠅一樣盯我……儘管我很想為老高家留下骨血，但我從來沒有與女人亂來過。也就是說，現在的我，仍然是個處男。
我說我是處男沒有會相信，包括虎子。我一直看好的張三妹，對我也是若離若即。但我不恨她，因為乾我們這一行，隨時都有可能把命丟在這個黑窟窿冬的地方。
“老高，你彆說了。”虎子拍拍我的肩膀，“有些事情，本身就不由我們所控製，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為這次該死的穿越。穿越龍印大墓，本身就是個錯，走出龍印大幕，因為好奇，又進入到這座黑王廢墟，更是錯。錯上加錯，我們，就淪落到了今天的局麵。也許，我們真的走不出去了，但隻要前麵還有路，我覺得，我們就不應當停下，我們都應當意誌堅定地努力前行，直到倒下那一刻！”
“是呀，老高，虎哥說得對我，我們不應當放棄。”
“我知道，可我從這裡跳下去，想到的並不解脫，而是通過這一跳找到另外一種形式的生。”我說，“直覺告訴我，身後的黑暗，並不是深淵，而是歸途。”
“歸途？”
數十隻眼睛瞪大到了極點，像火把一樣緊緊地照著我。我沒有退縮。我理直氣壯的挺了下胸脯“對，這深淵就是歸途。”
到於身後的深淵是不是歸途，我並不敢確定。
韋奈此前把炸彈丟到深淵當中，炸彈爆炸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了這下麵的異常。那一刻，我就產生了跳下去的想法。
“不，老高，這下麵不是歸途，乃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空間。”罄兒接過我的話說道，“我敢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下麵就是死亡空間，你跳下去，必死。”
馨兒的話，像一枚引爆的炸彈，一下就把我炸碎了。
其他人的話，我還可以不信，但馨兒的話，卻不得不信，畢竟她和我們不是來自於同一個世界。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懂得這個世界的原則。
我不能違背這個原則。
死，一了百了，若是不死，那就什麼也了不了了了。想到這裡，我不由打了個冷顫。馨兒的話，讓我看到了死亡的可怕。若不是她提醒我，我真的想就此跳下去，以我的死來為大家尋找屬於生的路。
“如果下麵真是死亡空間，那剛才韋奈把炸彈扔下去，為何炸彈爆炸的時候，我們一點也沒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呢？”張三妹這時來到我和韋奈的中間，慢聲細語的問道，“我覺得老高的想法是正確的，我們身後的黑暗，也許真是最後的歸途，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一直以來，我們都前走，可走了這麼久，我們卻越走越沒信心，包括我，都不想再走下去了，再走去，我懷疑我自己真會瘋掉……”
“三妹，你——”
“虎哥你彆勸我，我相信老高。”
說完，張三妹握了我的手一下。對於她的絕對信任，我打從內心裡感到欣慰。在這個充滿死亡威脅的地下世界，能得到一個人的安慰，真的感覺很幸福。
“謝謝你三妹。”
那一刻，我打從心底裡認同了她。若是能有獲得她的芳心，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我心裡也極為明白，她眼前支持我，並不等於她會愛上我。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麵上表現出來那麼簡單。一切，都要等離開這個空間才能確定。
“如果你要從這裡跳下去，我陪你。”
“三妹，你不能這樣——”
“盤子姐，這是我的宿命，你不用勸我，我的選擇並不是走向滅寂，而是另一種形式的生，你應當看到——我是個熱愛生命的人，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直覺告訴我，下麵的黑暗空間或是死亡深淵，就是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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