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和大郎的父親是從兄弟。我托大自稱一聲長輩。卻也不能把手伸進你們府中,替茉姐兒做主。於情於理都不合適。”馮老太太看向賴氏的目光滿是慈祥,“你跟茉姐兒安心在府裡住下,天兒暖和了,再回南直隸。”
已經暖和了。這不是擺明了趕她們走嗎?賴氏暗恨馮老太太滴水不漏,卻也無計可施。但她沒有氣餒。以茉姐兒的才貌,還怕釣不到金龜婿?
賴氏在心裡翻個白眼。等著吧。她們總有揚眉吐氣的那一天。到時候,她再不用低聲下氣的央求馮老太太。說不定反過來,馮老太太看她臉色!
把話挑明了,說開了,馮老太太暗暗鬆口氣。她有點後悔沒聽馮愈的話。當年信陽侯府闔家遷去南直隸,她不該再跟他們來往。
馮愈勸過也惱過。可馮老太太就是想向曾經的高門大戶,炫耀自己過的有多舒坦多愜意。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信陽侯府一朝敗落。而她成了呼奴喚婢的馮老太太。跟彆人比算不得什麼,但是跟破落戶比,那可是實打實的刺心。
馮老太太心思一轉,又不後悔了。賴氏不就是因為走投無路才來求她的嗎?
這在從前想都不敢想。
念及此,馮老太太感到非常暢快。
珠簾脆響,韓氏和明珠走了進來。在明間說話的馮琪、馮茉緊隨其後。
馮琪見到明珠有點小小的得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恨。明珠告黑狀,搞得她被父親禁足。這筆賬,她或早或晚得跟明珠算個清楚明白。
若說馮茉在馮琪麵前還能勉強撐起丁點體麵,在見到明珠後,她覺得自己徹底完蛋了。
原本以為明珠是皮膚黝黑的山野村姑。沒想到,她居然白的發光。走進正堂的刹那,整間屋子都亮了起來。
說是蓬蓽生輝也不為過。
馮茉自慚形穢,馮琪眼睛一瞬不瞬,緊盯著明珠腕上的藍水玉鐲子瞧。
在大晉,水玉是個稀罕物。因為不易得,格外金貴。明珠戴的鐲子通體晶瑩清透,內裡像是有湖藍色的水光湧動。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
大太太真舍得。馮琪輕咬下唇。
馮老太太也看見了。鐲子戴在明珠手腕,把她本就賽雪的肌膚襯托的更加潔白。礙於賴氏在跟前,沒有細問。
見過禮後,各自落座。
韓氏將馮老太太和馮琪的神情看在眼裡,微微笑道“我帶珠姐兒去擷金閣,正巧遇見佟大太太。”
聞言,馮琪雙頰泛起紅暈。馮老太太笑的眉眼彎彎。
韓氏一指明珠的鐲子,“這是佟大太太送給珠姐兒的見麵禮。”聲音輕柔,落入馮琪耳朵裡卻好似利刃。
她百般討好佟家老祖宗,隻得了個荷包和幾句無關痛癢的誇讚。明珠倒好,出去轉一圈,就有如此貴重的見麵禮。
馮琪氣的不輕,卻也得強顏歡笑。在賴氏母女麵前,她不能流露出丁點兒對明珠的妒忌或是不滿。
馮老太太笑說道“她也太客氣了。珠姐兒還是個孩子,若是把這般金貴的鐲子磕了碰了,不是辜負人家一片心意嘛!”
“祖母說得對。”明珠抬起戴鐲子的手晃兩晃,“要不……祖母幫我收著?放您這兒絕不會弄壞了,弄丟了。”
賴氏眼珠子滴溜溜,在馮老太太和明珠臉上來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