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蔣兮兮麵頰紅暈愈發深了,撩起眼簾瞥一眼明珠,轉而看向寶月頭頂發釵,嫌惡的撇撇嘴,“果然一股小家子氣,越看越醜!”
寶月長在清吟小班,哪能聽不懂蔣兮兮是在指桑罵槐,故意惡心她。縱是心裡委屈,她也不敢反駁。息事寧人最好,萬萬不能節外生枝。
否則……
寶月小心翼翼的用眼角餘光瞟了瞟明珠。不能白費珠姐兒一番苦心。
“姑娘好眼光。”明珠讚賞的點點頭,“請姑娘去雅間挑選合心意的首飾。”轉而看向樓下眾人,“散了吧,都散了吧。姑娘家挑發釵有什麼好看的?”冷著臉緩緩搖頭,“有空讀讀報多好。報裡自有顏如玉!”
蔣兮兮雙眸閃爍著點點星光,癡癡的望著明珠,低聲喃喃,“朱明,朱明。這個名字好取得真好。”
不是。你從哪兒聽出好來了?佟婉唯恐蔣兮兮歪纏明珠,挽住她的胳臂,笑說道“我們去雅間喝飲子潤潤嗓兒。”
佟嫿也道“是啊,雅間裡有冰鑒,涼快的很。”
蔣兮兮恍若未聞,甩開佟婉,徑直走向明珠。
明珠正在回答訪事的問題。
“請問您平時讀書讀幾個時辰?您是天賦型還是勤奮型,亦或是既有天賦又勤奮?”
“奪得榜首之後,心情如何?今晚會跟家人一起慶祝嗎?還是約上同窗一起吟詩作對?”
明珠略作思量,沉聲道“我是勤奮型。挑燈苦讀,成宿成宿不睡那是家常便飯。奪得榜首,當然高興。然則,翠鬆書院才子輩出,我必須更加努力更加勤奮才行。”
停頓片刻,又道“考試前一天,我吃了棲霞寺的豆腐。吃豆腐,奪榜首。在我這倒應驗了。”微微一笑,看向訪事,至於如何慶祝……不便透露。”
訪事們聽得認真,記錄更加認真。
其中一個訪事端量著朱小公子,微微蹙起眉頭,眼前這人跟韓姑娘有個七八分相似。若是眉毛細一點,嘴唇紅潤一點,膚色白一點,身段柔一點,氣質沒這麼剛硬,聲音沒這麼低沉,耳朵……朱公子沒有耳洞。
他壯著膽子,底氣不大足的問道“您跟刺槐胡同韓家是否沾親帶故?”
明珠唇畔笑意更深,“這個嘛……”眼中滿是戒備的四下望望,壓低聲音,“你們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在小報上登載。”
訪事們連連點頭,“好的,好的。”點完頭,手上多了個沉甸甸的荷包。
“喜錢,喜錢。大夥兒沾沾喜氣。”莫管事聲音極低,隻有他們幾個能聽清,“我們小公子和韓家是表親。這裡邊的關係,七拐八拐,繞來繞去,一時半會說不清楚。馮愈終歸是韓太太的前夫,他呢,又不是個文靜的,近來鬨得太歡了。我家公子不想跟這種人混為一談,所以……”
訪事們一邊掂著手裡的荷包,一邊應承,“明白,明白。”
讀書人重名聲。馮愈搜刮妾室的首飾和大毛衣裳,典當出銀子拿去押注的事,傳得街知巷聞。朱小公子剛剛奪得翠鬆書院榜首,一顆讀書種子悄沒聲的生根發芽,必須愛惜著點,嗬護著點。要知道,這棵小芽芽很有可能長成朝堂上的參天大樹。
不能在人家還是小芽芽的時候欺負他。
芽芽雖小,卻是金貴的很呢。
訪事們收起荷包,握著筆認真記錄,“讀書種子朱明的榜首之路,滿是坎坷荊棘。”
“天道酬勤,鑿壁偷光。朱明,一顆冉冉升起的帝京文曲星。”
“棲霞寺嫩豆腐,帶有美好祝願的吉祥豆腐——翠鬆書院榜首朱明如是說。”
蔣兮兮走到明珠麵前,微微昂起下巴,“後日,寧王府辦宴,到時候給你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