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老侯夫人正是看中黃一廬醉心山水,不理庶務。裴氏嫁過去,一生富貴無憂才答應這門親事。平心而論,老侯夫人是難得的慈母。裴氏卻不能體諒她老人家一番苦心。
裴氏其人,心比天高。總是以為憑自己的才貌能嫁皇子嫁王爺。
老侯夫人勸過也敲打過。裴氏依舊故我。無奈之下,老侯夫人為她擇了黃家這門親事。遠遠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也省得裴氏留在帝京作妖。她倒不是心疼裴氏,而是擔心自己的兒子被裴氏連累。
裴玄子想起老母親生前對裴氏的評價,不禁慨歎,老母親英明。
“姐夫向來不理事。背著畫箱遊山玩水。你一手帶大辛夷,想讓她嫁得好,這無可厚非。但是你不應該將其引薦給三皇子在先,後又她推給阿晏。你當辛夷是什麼?蘭香院的姐兒?”
裴玄子望著裴氏緩緩搖頭,“你又當長公主是何人?能任由你如此折辱阿晏?”
慶和帝春秋正盛,尚未立儲。年紀稍長的就是前四位皇子,後邊還有一串小的,也不知長得大長不大,反正就先養著。但是任誰都能看出慶和帝偏寵三皇子。連帶他生母麗妃也格外受寵。
慶和帝一個月得有七八天宿在麗妃宮裡。
皇後的兒子在那一串小的裡頭。今年才七歲。聰慧是極聰慧的。可壞就壞在皇後身子骨弱,整天病病殃殃。好像隨時能死在太後前邊似的。
裴玄子和長公主從未在慶和帝麵前,流露出對任何一位皇子的鐘愛。他二人也沒必要跟跟著添亂。
可笑一群傻東西著急忙慌去抱三皇子大腿。
其中就有黃一康那個傻貨。
黃家銀子多的花都花不完,摻和這事兒乾嘛?
裴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囁嚅數次,才道“辛夷與三皇子發乎情止乎禮,絕無半點逾矩。”
“有沒有逾矩,我不想知道。”裴玄子重新抄起石球,哐當哐當搓著,“你少往我阿晏腦袋上扣屎盆子,還他名聲不好。他名聲再不好,那也是從長公主肚子裡爬出來的。單憑這一點,他想娶外國的公主都行!”
當然了,阿晏不會娶外國公主。裴玄子暗暗歎口氣。他這個當爹的吃了一輩子軟飯,兒子沒必要繼續吃。這又不是什麼祖傳的本事,用不著承繼。
裴氏用帕子捂著臉,無聲而泣。
裴玄子白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把你那點子小聰明給我收起來。少在長公主麵前丟人。黃家在帝京也有宅子,這兩天你收拾收拾搬過去。阿晏傷沒好,報局那邊還得我坐鎮。不得空招呼你們。”
說罷,起身就走。
剛出門,正好碰上一臉決絕的伴當。
“怎麼了?阿晏……阿晏沒事吧?”裴玄子膝頭酸軟,好歹有功夫在身,才不至於跌坐在地。
“世子沒事。”伴當恭恭敬敬給裴玄子行個禮,“世子說,倘若您想親上加親。他就去棲霞寺做和尚。小的就是和尚的伴當。”
後邊這句是他自己加上的。可能沒什麼用,但也能顯得鄭重其事些……吧?
西寧侯聽了這話,手扶玉帶哈哈大笑。
伴當抿著嘴,緊盯裴玄子。
侯爺笑的這麼開心,是不是巴不得世子出家當和尚?
笑聲不斷湧入耳中,那段不堪回首令人心悸的舊事縈繞在伴當心頭。
嚶嚶嚶。
好怕怕呢。
裴玄子笑夠了,大聲道“回去告訴阿晏,壓根不會有親上加親這種事。黃小姐很快就回自己家了。你也不用再當向導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