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一萬年之久,官家眼裡的猩紅慢慢褪去。
“皇後秦氏,殘害宮妃,悍妒無德,即日起打入冷宮,無孤的旨意,不得踏出冷宮一步,任何人亦不得探視!若查明當年殘殺趙氏及其胎兒一事屬實——”
官家閉了閉眼,緩緩籲出一口濁氣,“那便廢除秦氏後位,貶為庶人!”
僅僅是將皇後打入冷宮,甚至對太子半個字都沒提及!
謝瑤華無聲地笑了一下,她轉頭看容錚。
容錚神情平靜,並無任何失望之色,還輕聲安撫柳嬪。
柳嬪更是無所謂,她入宮為妃,本也不是為了官家。
柳嬪道“我曾見過他用儘心思隻為博趙姐姐一笑的樣子,知他不是本性良薄之人,隻是即便他現在將皇後當場仗殺,也沒辦法讓趙姐姐複活,他如今也不再缺女兒。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而皇後身後是秦家,秦氏一脈把持朝堂已久,官家若今天便廢後,明日朝堂便會空了一半。
錚兒,我知你麵上不顯,心裡一定會難過,但這世間之事大半無奈,知道真相已是難得,得不到公道才是常態。”
容錚靜靜聽著,麵無表情。
謝瑤華卻是在心裡反駁。
得不到公道不是什麼常態,而是因為打擊的力度不夠,更因為沒有打擊到人家的痛處!
若今天捅到的是官家最要緊的痛處,什麼皇後,什麼秦氏,這些都是可以立即放棄的!
她不想再聽柳嬪的那些無奈之言,於是轉身就走。
“等等,”容錚拉住她,壓低了聲音,“失望了?”
“僅僅是打入冷宮,殿下難道不失望?”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對我失望了?”
謝瑤華笑了“殿下不是說一切已安排妥當,今日定會扒下皇後與秦家的一層皮嗎?如今秦家的皮還好好的掛在身上,說明殿下還有後招,既還有後招,我又何來的失望?”
容錚聽了,釋然一笑。
不管她對他的信任從何而來,總之,她信他,他很高興。
現場又亂了起來,這種亂,是人心的亂。
太子被禁足,皇後被打入冷宮,若查明她毒害趙夫人一事屬實,那就廢後——雖說廢後一事事關重大,若不是動搖國本的大罪,皇後這後位基本不會變。
但聖心難測,萬一呢?
廢後之後,皇後之位必不會空著,屆時要麼是官家另娶新人立繼後,要麼是在原有的宮妃裡挑一個合適的來坐這個位置。
要是另娶新人,那這個新人可以是張家小姐,也可以是李家小姐,隻要年齡合適,家世清白,誰家的姑娘便都有可能。
要是提拔宮妃,那這個人可以是蘭妃,柳嬪,還是德妃,也可以是先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被大家遺忘的小宮妃?
當一個人人都有可能抓到的機會擺在跟前時,大家心思一下子活泛起來,根本忍不到出宮,當下便三三兩兩的小聲討論。
秦太傅麵容嚴肅,眼神陰沉,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他一張老臉更是沉得要結冰。
陳右侍郎道“大人,如今一切尚未定局,大人莫不要灰心短氣啊。”
“都已作古多少年的人了,還想跳出來作怪,也不問一問老夫同不同意!”秦太傅沉聲,“隻不過如今我秦家正值風口浪尖,再做些什麼,隻怕都會被人群起攻擊。
陳右侍郎,今日之後,老夫會暫彆朝堂,你也傳達一下老夫的意思,讓大家都低調些,等到此次風波過去,老夫再宴請各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