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個孩子都一臉懵然的樣子,柳嬪不禁撫額。
她開始反思這十幾年來自己是不是把他們養得太單純了。
摸了摸容戰的大腦袋,又刮了刮五公主的鼻子,滿臉的慈愛。
十幾息後,柳嬪切回聊正事專用表情,一臉嚴肅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我要跟你們說的事,這統帥之位既然有人拱手送過來,那我們就接著。
皇城司落在彆人手上,我們還得多費一番力氣爭搶,如今我們把力氣用在防禦上即可。
等日後局麵明了,阿戰若無心那個位置,那便守好皇城司,讓你大皇兄沒有後顧之憂。
若阿戰有那個心思,那也不丟人,你原本也有那個資格去爭去搶。
還有,你大皇兄重情重義,必不會為了那區區皇權,與你兵戎相見。”
容戰弱弱道“若大皇兄會呢?”
“生於皇家,能擁有十幾年純粹的兄弟情,已經是你們的幸運。剩下的,便是各憑本事,以及自己的良心了。”
柳嬪擺了擺手,“我有些倦了,老四,小五,你們都退下吧。”
容戰滿心悲涼地出了成平宮。
兄妹倆沉默著走了一段。
臨分彆時,五公主說“四哥,你現在有那個心思嗎?”
“現在沒有。”容戰老老實實,“但我人笨,耳根子也軟,說不定被人推著哄著,我就有了。”
“能被人推一推就起心思,說明你一開始就有那心思。但母妃說了,你有那心思不丟人。”
五公主頓了頓,“若不是從古至今沒有過女子為帝的先例,我也會動這心思。”
看著五公主的背影,容戰啞然。
好半天,他才側頭喚了聲“魏青”“小五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機了?”
“殿下,那不叫心機。叫野心。”
“哦,她是什麼時候這麼有野心的?”
魏青是容戰的近衛,兩人一起長大,私下無人的時候,相處起來很是隨便。
魏青道“旁的公主見到官家,隻想把官家領到自家母妃院裡,五公主不同。她隻會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東珠,夜明珠,舉世僅有的綃紗,便是前皇後要不到的東西,通通在她手裡。
哦不對,那匹綃紗在娘娘這裡,八年前娘娘生辰時,她當壽禮送到了成平宮。
娘娘很高興,用這綃紗做了件輕紗……”
接下來的魏青就不太方便講出來了。
比如夏天裡的某一天,官家突然心血來潮到成平宮來,看到的就是柳嬪穿著輕紗側躺在貴妃榻上納涼的情形,當即起了心思,拉著柳嬪好一番荒唐。
那一次,柳嬪娘娘在官家心中的影響扶持直上。
而在此之前,柳嬪因為不肯替官家生兒育女,都快要被官家遺忘了。
魏青說“殿下,五公主八年前才七歲,七歲就懂得去爭取自己的東西以及替娘娘謀算,您如今雖已十六歲,但現在就開始謀算的話,也不嫌晚。”
容戰有些不開心。
他與五公主同在柳嬪膝下長大,他以為她隻是脾氣奇怪了些,沒想到人家不是奇怪,而是聰明,絕頂聰明。
而八年前的自己在乾什麼?
拉著魏青去城外挖大水坑,又命人往水坑裡裝滿水,主仆兩人偷偷摸摸去坑裡玩水。
玩是玩得挺好的,但有一次他差點因為腿抽筋而死在水裡,東窗事發後,魏青被抽了一頓,他自己也被禁足好幾個月。
這麼蠢笨的自己,就算有那個心思又有什麼用?他不行的。
然而主仆二人走了一段,容戰突然停下來“你說,若真有那麼一天,大皇兄會放過我嗎?”
“……那大概要看殿下成事之後,會不會放過大殿下了。”
“若真有那一天,我定會讓他做個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