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羅絲·莉莉,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在我有記憶時我就呆在王國軍裡,我的名字是當時衛生所的老軍醫羅絲·德裡克給起的,這個人也是我的養父。
我從小就與其他的孩子不同,比如我的力氣更大,同齡的孩子還在玩泥巴,我已經可以抱著士兵們訓練用的啞鈴到處亂跑,再比如彆的孩子受傷後需要休息好久,而我隻要吃一頓肉,睡上一覺就能好,再比如,我頭上的角。
我從小就好奇我的頭上為什麼會有角,而彆人沒有,當時沒有人回答我,那些士兵並不知道,而我的養父德裡克好像忌諱這個話題,直到我九歲那年,一個八歲的孩子加入了王國軍,那個孩子叫做——凱多
凱多和我一樣也有雙角,不過和我不同,他的角長在腦袋兩側,就像牛一樣,而我的角則長在太陽穴上,微彎後筆直向上。
就在凱多加入軍隊一星期後,德裡克終於告訴了我我的身世,我並不是普通的人類,我是一個特殊的種族,被稱為鬼族,鬼族的特點就是天生的雙角和強大的身體素質,而凱多和我一樣,都是鬼族,是這個世界上極其少見的種族。
我還記得那晚的雨下得很大,窗外時不時的閃電將德裡克的臉時不時照亮,德裡克站起身從書櫃中拿出一本書和一張紙條遞給了我。
我接過書和紙條,那是一本科普書籍,書名《世界少數種族介紹——鬼族》,令我好奇的另一張紙條,不,那不是紙條,那是一張布條,帶著褐色痕跡的布條,布條的形狀並不規則,看起來就像是從衣服上匆忙扯下的,不,應該就是扯下來的,因為我看出了沾染在布條上的褐色痕跡是什麼了,那是血跡,早已乾涸的血跡,布條上沒有被血跡沾染的部分,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個名字——莉莉。
我抬起頭看向德裡克,我大約猜到了這是什麼?但是我好奇德裡克為什麼現在將這些給我,
德裡克看著我,深吸了幾口氣,點燃了一支香煙,這很反常,我記得德裡克並不抽煙,也不喝酒,我記得他說過煙酒會讓他手抖,醫生不能手抖。
德裡克深吸了一口煙,或許是好久沒抽煙了吧,德裡克被煙嗆得不斷咳嗽,眼圈都咳紅了,眼淚都咳出來了,我輕輕拍打著德裡克的後背,直到他緩過氣來。
德裡克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這又是個反常的舉動,德裡克有輕微的潔癖,他的白大褂衣袖永遠是乾淨的,我不知道他怎麼了,但我知道他很難過。
德裡克是我的養父,我不希望他如此難過,所以我準備起身離開,如果他要告訴我的東西讓他如此痛苦,那我選擇不去了解,減輕德裡克的痛苦。
但是就在我站起來準備出門的時候,德裡克突然將我按回了座位上,德裡克深吸了兩口氣,終於緩緩地開口了
“莉莉,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德裡克輕聲說到,“我認識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家人。”
“他們都不在了是嗎?”我能猜到結果,那張布條上的血跡和德裡克的痛苦已經告訴了我一切。
“莉莉,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那是近十年前的故事了,”雨越下越大,但是德裡克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叉開了話題“我不是沃卡王國的人,我來自安卡王國,那是個繁榮的國家,也是個可恥的國家,那個國家一切建立在人口買賣上,是的,安卡王國被稱為黃金之國,貴族之國,但是那是假的,那其實是個垃圾之國,畜生之國,我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地方。”
德裡克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好像不是他在說話,“我出生在沃卡王國,我家也算個貴族,當時我並不感覺買賣奴隸有什麼可恥的,當時的我對此習以為常,當我長大一些,我跑去學醫,我必須告訴你莉莉,我當時去學醫並不是想去救人,而是為了肢解彆人,我享受在手術台上肢解彆人的快感,是的,那時候的我也是個畜生,毫無底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畜生。”
“後來我一點點長大,我的解剖手段也來越來越高明,我甚至能夠在一人還活著的情況下將其解剖,取出的心臟甚至還能跳動,當時我的解剖表演每天都能引來無數人圍觀,甚至高高在上的世界貴族——天龍人都跑來看我的解剖表演,我就沉浸在這種惡心的趣味中。直到十年前”
德裡克再次吸了口香煙,紅色的煙頭驟然明亮又轉瞬暗淡“十年前,我發現我的解剖技術無法精進了,貴族們不再欣賞我千篇一律的解剖了,就在那時,我突然聽說了一個之前從沒聽說的種族——鬼族,也就是你的種族,了解方式就是你手上那本書。我當時很興奮,一個全新的不知道種族,而且生命頑強,那一定能給我帶來新的名聲,為了找到鬼族,我雇傭了當時沃卡王國的一家捕奴隊,這種船隊在當時的沃卡王國遍地都是,我找到熟識的一家,和他們商定捕捉鬼族,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再次成名幻想,我登上了捕奴船,和他們一起出海了,但是大海並不像我想象那樣,我在之前從沒出過海,我在船上吐得稀裡嘩啦的,更不幸的是我們遇到了大風暴,巨大的海上風暴掀翻了船隻,我隻來得及抓住一個浮起來的木桶就被海浪拍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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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德裡克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我看到了他手中發黑的血液,但我當時並不知道該乾什麼,隻能呆呆坐在凳子上,聽著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德裡克繼續說道“當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在一個簡樸的石屋裡了,那時候我一點都不清醒,隻是隱隱約約看到兩個高大的身影,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是我得救了,好一會我的眼睛才成功對焦,那是一對鬼族夫婦,男士高大結實,一頭黑發,穿著一件獸皮夾克,女士比她丈夫矮一點,白色長發,長發尾部偏向淡淡的藍色,我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安多和瑪麗,哦對,他們還告訴我鬼族是沒有姓氏的。”德裡克說到這裡的時候笑了笑,看起來心情不錯,和之前回憶沃卡王國的時候判若兩人。
“我是在安多打魚的時候撈上來的,我躺了整整三天才醒過來,多麼可笑不是嗎?我是來捕捉鬼族的,卻被鬼族拯救了,這世界是多麼可笑啊,不過當時的我並不這麼感覺,當時的我被沃卡王國的思想影響的太深了,當然,我也不傻,我隻說我是發生了海難,感謝他們的救助,當時我的身上有我的生命卡,我知道後麵會有人來接我,到時候我就能得到我心心念念的鬼族道具了,至少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但是人是會變的,來找我的人比我想象的要晚,準確的說,晚了整整一年,這一年我就生活在安多的鬼族的部落裡,我曾好奇的問安多,我在書上看到的鬼族嗜血好戰,為何村子裡的鬼族如此平和,書上記錯了嗎?安多告訴我,並不是,大部分的鬼族確實比較好戰,但是任何種族都有與眾不同的人,就像什麼時候都有好人和壞人一樣,這個村子就是不願意爭鬥鬼族們建立的,不願意爭鬥的鬼族的都生活在這裡。看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子,我感覺也仿佛被淨化了一般,就這樣我在那裡生活了整整一年,我忘記了我來此的目的,忘記了我本來是個什麼樣的人,就好似我本來就是那個村子裡的人一樣,好似我肮臟的過去並不存在一樣,但是我忘了,老天是不會忘的。”
說到這裡,淚水止不住的從德裡克的臉上滑落,他的聲音變得無比哽咽“我還記得那天,那是你出生的第二天,村子裡正在舉行聚會,慶祝你的出生,當時所有人將寫有名字的布條放入箱子中,讓身為母親的瑪麗抓出你的名字,因為我在村子裡過了一年,他們也邀請我參加,我當時沒帶布條,情急之下,我把衣服撕下來一塊,寫上了【莉莉】,是的你的名字確實是我取的,就在瑪麗拿出布條的時候,一顆子彈打穿了瑪麗的肩膀,來尋找我的船隊到了,他們在島的另一頭上岸,這群人是貪婪的捕奴隊,和曾經的我一樣貪婪,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村子裡所有的鬼族抓起武器與捕奴隊廝打在了一起,當時瑪麗將你和那張染血的布條交到我懷裡,將我送進地窖,然後轉身跑了出去,廝打聲整整持續了一夜,我如同一個傻子呆呆的抱著你,直到外麵沒有聲音,直到你的哭聲讓我回神,我爬出地窖,看到外麵的一切。”
我還坐在椅子上,但是我感覺坐在了火山口上,一股奇特的感覺自我胸口產生,但是被我生生忍住了,我一言不發,繼續聽著德裡克講著故事“外麵整個村子幾乎都燒成了灰燼,全是死人,有村民的,也有捕奴隊的,我小心的繞開他們,渴望找到一個活人,最後我找到了,在村子的中心,安多還活著,但是他也是強弩之末了,他拿著那把劈柴的斧子,砍下了捕奴隊船長的腦袋,但是自己也被看的沒有一塊好肉,我想救他,但是沒用,我隻擅長解剖,而不是急救,我不斷的向安多道歉,這些人是被我引來的,如果沒有我,如果安多不救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但是安多卻不怪我,他說,你沒做什麼,毀滅村子的是捕奴隊的貪婪,與我無關,這怎麼可能與我無關,這一切都是我害的,安多撐著最後一口氣擺脫我將你帶走,在那之後他也離開了,之後我花了一個星期將村子裡的人埋葬,接著通過捕奴船帶著你來到了沃卡,加入軍隊,成為軍醫,就這樣了,我不配成為你的養父莉莉,我隻是一個可恥的罪人而已。”
“為什麼現在告訴我?”我問道。
“因為你長大了,應該告訴你了。”
“你在撒謊,絕不是這個原因。”
“因為我病了,絕症,沒幾天了,我不能把這些帶到墳墓裡,不管你恨我,怨我,甚至現在殺了我,我不能把這些帶進墳墓,虛假的我配不上你的尊敬,也不配成為你的養父。”
“”
我不記得之後說了什麼了,總之在兩個月後羅絲·德裡克死了,我無法評價他,我的父母族人因他而死,但是他也養育了我,這種複雜的感情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搞明白吧。
在之後,我成為了王國最強的戰士,很多人不服氣,但被我一一打敗,直到去年我被凱多擊敗,我這位可愛的同族弟弟成為新的王國最強戰士,這就是我,羅絲·莉莉14歲之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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