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醒來之時,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如同被抽空了的氣球一般,軟弱無力。她竭儘全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晨光透過馬車的布篷,灑落在他們幾人疲憊不堪的臉上。艾爾靜靜地坐在她的旁邊,望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之情。
“我們……逃出來了嗎?”早上好微弱地問道,聲音中充滿了不確定。
艾爾重重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是的,我們逃出來了。但是那個小鎮……”她的話語突然停頓了下來,似乎難以繼續說下去。那個小鎮的恐怖景象,那些無頭的屍體以及血繪的邪異花紋,已然在他們的腦海中深深紮根,成為了他們共同的噩夢。
就在這時,凱拉爾湊上前來,牽住了早上好的手,將一瓶泛著微光的藥水遞給了艾爾。“她不僅過量透支了精神力,還遭到了過量的魔力反噬。這個藥水可以暫時穩定她的情況,但是如果不能趕快得到妥善的治療,恐怕還會留下長遠的不良影響。”凱拉爾的聲音溫和而又帶著嚴肅。
艾爾接過藥水瓶,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後,遞給了早上好,眼中滿是關切之意。早上好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喝下那瓶魔藥後,頓時感到一股暖流在體內緩緩擴散開來,精神的疲憊和身體的疼痛得到了些許緩解。她看著不遠處的城門,提議大家安心進城。一邊詢問起了自己昏倒後的事情,清秀的眉頭越皺越深。
“又是邪教徒,那些人一看就是密偶師的手筆。這些魔鬼的信徒能夠將無辜者的生命與靈魂抽取出來,然後把他們的屍體改造為密偶,繼續驅策他們的身體。聽起來很像亡靈法師,但是這些被獻祭的身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能像活人一樣行動。這就說得通了,地獄裡那些狼狽為奸的家夥,騙到精靈的彌鎖技術也不足為奇。”早上好憤憤地說道。
“邪教徒?難道是衝著我們來的?”早可菇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
“不,應該不是。這家夥的密偶連一個職業者都沒有,恐怕隻是在那裡尋找祭品的。彌鎖被破壞之後連現身都不敢。隻是讓這麼一個危險的東西跑掉了,不知道還會禍害多少人。一會兒進城以後迅速上報這個事情,希望他還沒有跑遠。”
馬車繼續向前行進,快速趕往城市。由於幾位貴族冒險者的及時上報,這個城市的守衛很快了解到了情況的嚴重性,進一步上報給了城主。
“我們會儘快派出精銳的部隊前往搜尋。”城防軍的長官向他們保證,“同時,我們也會調動更多的魔法師和神職人員,以確保能夠徹底解決這次的危機。”
索貝拉鬆了一口氣“希望他們能儘快趕到,阻止那些邪教徒的陰謀。我們必須確保沒有更多的無辜者受到傷害。”
“如果沒有你們的及時報告和勇敢行動,這次的危機可能會更加嚴重。”城市的負責人向他們致以誠摯的感謝,“你們的情報對我們來說非常寶貴。”
之後,幾人在城裡找了一個安穩的旅店住下。凱拉爾細心地進行了藥材采購,為了早上好的進一步治療,他精心準備了藥劑,以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回到旅店後,凱拉爾將藥水交給了早上好。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服下藥劑,心中鬆了一口氣。
藥劑的效果十分顯著,早上好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逐漸恢複到了正常水平。感受到體內漸漸增強的力量和清明的頭腦,早上好輕輕勾起嘴角,露出了溫柔的微笑。“我感覺好多了。”她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輕鬆與祥和。
凱拉爾神情嚴肅地叮囑道“你的身體目前還無法支持你繼續施法,若想完全恢複,還需調養一段時間。”她鄭重地凝視著早上好,這是她一路上首次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經過這驚心動魄的一天後,她對幾人信任了許多。
傍晚時分,索貝拉興高采烈地回來通知眾人,城主竟然是貝爾伯爵昔年的戰友。因為幾人上報邪教徒的消息,城主對他們的到來表現出了極大的重視。此刻,他準備了盛大的宴席,邀請眾人前往城主府一聚。
由於身體不適,早上好無法前往,凱拉爾也以需要照顧同伴為由婉拒了索貝拉的邀請。剩餘的四人乘坐著城主的豪華馬車來到了宏偉的城主府。索貝拉顯得非常興奮,一路上滔滔不絕地向三人介紹她的這位叔叔。
“哎呀,一不留神都到黑石城了。我還小的時候,貝利多叔叔就經常帶我玩耍。後來他立了大功又受了傷,就被封到了黑石城來當領主。哎呀呀,過了黑石城就快到南境了,不知不覺這趟任務已經完成一半了呀。”索貝拉的話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在旅館那溫馨的氛圍中,凱拉爾和早上好坐在爐火旁,回憶著昨天的冒險經曆。凱拉爾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昨天你究竟是如何破開那個彌鎖的呀?”
早上好微微一笑,說道“彌鎖是利用元素循環來維持的。於是我將巨量的元素注入到它的循環過程中去。如此一來,彌鎖自我維持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整個過程其實並不複雜,甚至算不上真正的法術,隻是些小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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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拉爾聽後,不禁點頭稱讚“真是厲害!你對魔法的理解已然如此深入。相比之下,我在藥劑學上的這點成就簡直微不足道。”
“哪裡哪裡。”早上好連忙擺手,“你的藥劑水平才真是令人驚歎呢。在那種野外環境裡,你能迅速製備出緩解魔力反噬和精神力透支的藥劑,這簡直就是奇跡!而且你連施法者都不是,沒有精神力感知和魔力輔助煉藥,這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凱拉爾謙虛地笑了笑,回答道“其實我有一些特殊的小技巧可以輔助煉藥。這些技巧雖然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秘法,但卻非常實用。它們幫助我在沒有魔力輔助的情況下,也能準確地掌握藥劑的配比和煉製時機,隻是些小手段罷了。”兩人相視一笑。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早上好由衷地讚歎道,“你知道嗎,很多還沒入門的魔法學徒被導師打發去煉藥,但是他們沒有施法能力,不僅成品率低得可憐,還經常釀成事故。如果你的這些方法能夠推廣出去,不僅能大大提高藥劑的產率,還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更重要的是,這能讓更多的普通人參與到煉藥的生產過程中來,這簡直就是一個具有革命性的貢獻!”
凱拉爾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與無奈“那些法師大人可不會聽我一個小人物的話。我曾經嘗試推廣我的方法,但連我們家族裡的人都對我嗤之以鼻,常常譏笑我不知好歹,連法師學徒都做不了,還妄想著成為藥劑師。連我自己也覺得,我的藥劑師之路大概到此為止了。未來的日子裡能繼續給凱爾叔叔打打下手,照顧店裡,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沉默許久的凱拉爾終於被早上好打開了話匣子,儘情地傾訴著內心的情感。早上好溫柔地看著她,從她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失落與無奈,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憐憫之情。
早上好緊緊拉著凱拉爾的手,真誠地說道“我覺得你的這些技術極具潛力,若是能夠好好加以開發,必定會對藥劑學的發展產生巨大的影響。”
“不不不,我哪有這麼厲害。我……不可能的。”凱拉爾低下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自責與無奈。早些年,她的父母在采藥的途中不幸去世,這個巨大的打擊讓她的心中常常感到空缺與孤獨。為了照顧她,凱爾一直未婚,承受著家族的壓力與責難。她曾經渴望成為一名藥劑師,但由於沒有施法能力的輔助,無法感知藥性的變化,也難以控製煉藥過程中的溫度,那些藥劑師必備的能力,她都難以掌握。
“我努力探索出了一條無須施法能力也能煉藥的途徑。”凱拉爾接著說道,神情中夾雜著幾分委屈,“我用添加物來確定藥性變化的階段,嚴格控製時間,用金屬或者經過特殊處理的皮革來測量溫度。然而,儘管我努力嘗試,最終卻隻換來了更多的譏笑和欺淩。後來凱爾叔叔也發現了這個事情,才主動帶我離開家族,來到千機城繼續經營那些在家族之外的事業。”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中閃爍著隱忍的淚光,沉重的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來。早上好心中一緊,一股憐憫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來。
“若不是為了運送這些安眠水晶,我恐怕永遠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凱拉爾輕聲呢喃著,似乎在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眉頭緊皺著,仿佛夾雜著對往昔的恐懼。
“我知道你可能有一些不好的經曆。”早上好語氣堅定,目光堅定地看著凱拉爾,“但是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那些妄想用獨木舟征服大洋的人,必然會受到那些站在岸上的人的嘲笑。這條路遠比安心縮在一地要艱難得多,但隻有出發,你才能到達對岸。”
凱拉爾低下頭,雙手緊握,似乎在為自己的內心掙紮而焦慮。“我……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我既害怕彆人的譏笑,也害怕沿途的風雨。我不敢真的出發,我無權征服大海。”
“那又如何?”早上好微微前傾身子,聲音愈加堅定,“他人嘴裡的是非與我有何關係?你不需要任何東西去證明自己。你的煉藥能力、你成功煉製出的藥水的事實,比任何評價都要真切。現實就是現實,現實不是口舌之辯可以改變的。若你真能有那一天,開山立派,成為一代藥劑宗師,讓那些大字不識的農民也能參與煉藥,旁人指摘你又能怎樣?”
早上好的聲音恰似潮水一般,洶湧地湧向凱拉爾。她繼續慷慨陳詞“人生的旅途之中,從來都不會缺少風雨,那些風霜是不可避免的。風來之時,我便勇敢抵擋;雨來之際,我便全力遮擋。江河無窮無儘,洋海廣闊無涯,我之身軀無拘無束,吾之道路無窮無儘。而在這世上,唯有一種權力,那便是強權。商人和農民屈服於職業者的強權,職業者又屈服於貴族的強權,世間萬物,就連魔法,都要屈從於自然規律的強權。那些矯情的小姐們覺得吃肉是殘忍的,認為人無權決定動物的生死,但世界之上哪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我若有力量對那些動物生殺予奪,自然就有權利飲血吃肉。倘若我能夠掌控國王的衛隊,那些小姐我也可以肆意宰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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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緒愈發激昂,凱拉爾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心靈震撼。早上好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在小小的旅館內回蕩著,仿佛在喚醒凱拉爾內心深處潛藏已久的勇氣。“如果我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甚至連兩個帝國都要屈從於我的意誌。你是否曾想過,你就是你自己的強權?你是你命運的主宰!即便有朝一日會遭遇挑戰,承受痛苦,就算是殺了我的肉身,滅絕我的思想,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現實。如果你做這件事隻是因為你喜歡,那為何不放手去做?”
平日裡同樣十分安靜的早上好今日顯得異常激動,她無法抑製自己的慷慨激昂,甚至站了起來,高聲展示著自己的觀點。凱拉爾被這一番話深深觸動,感受到心中一顆小小的種子正在悄然萌芽。
她怔怔地望著早上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竟能如此堅定而熱情。那種力量是如此真實,如晨曦一般溫暖,漸漸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在那空蕩的內心裡,早上好的話語如同一縷陽光,穿透了厚厚的雲層,照亮了她的靈魂深處。
“我從未想過,這樣的世界竟然還能有希望。”凱拉爾的聲音輕輕顫抖著,似乎在篤定著什麼。
“沒錯,隻有出發,隻有經曆風雨,才能擁抱真正的光明。”早上好堅定地點頭,眼中流露出鼓勵的神情,“你有這個能力,我知道。不要懼怕彆人的看法,勇往直前。相信我,凱拉爾,我們都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一番激昂的勸勉之後,房間裡陷入了微妙的沉靜。凱拉爾依舊低著頭,神情凝重,似乎在深深思考著早上好的話語。而早上好則緩步走到走廊,獨自一人仰望著高遠的星空。那無儘的星海仿佛有著一種治愈的力量,令她身心的疲憊忽然一掃而空。精神力透支所留下的空虛感和魔力反噬的灼燒感,竟在激烈的思想活動後奇跡般地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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