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匕首的代價過去,克裡斯的身體已經被憐憫者治愈好了。
他睜開眼睛,其中一個眼球正巧和撅了把野花正在大嚼特嚼的米莉安對視上。
米莉安嚇了一跳,從這根觸手上蹦開,“這太嚇人了!克裡斯先生!”
克裡斯坐起來,掃了一眼,發現了一旁蹲著的茉莉夫人。
他曾一度以為她們死在了塞繆爾手裡。
米莉安像是找到什麼新奇玩意的小孩那樣,興奮地拍拍克裡斯的機械手臂,“克裡斯先生!夾子能一下子讓我和茉莉夫人到彆的地方去!”
她說著,一爪拍上發夾,一爪拍上茉莉夫人,下一秒,她就出現在了大約二十來米的位置,接著就被不耐煩的茉莉夫人一巴掌按在了地上。
克裡斯站起來,從法陣中心撿起了那枚神之瞳,分了點視線給又瞬移回來的米莉安“那代價呢?”
“代價?”她歪了歪腦袋,兩個耳朵撇起來,像是一臉不解的樣子看著克裡斯。
克裡斯把米莉安拎起來,上下抖了抖,接著又翻過來覆過去地檢查了一下,發現她身上沒什麼明顯的外傷,又把她放了下來。
他認真地回憶了一會,確認他確實沒在那堆聖物裡見到什麼要命的代價,於是隻告知了米莉安儘量減少聖物的使用,就沒再管她了。
克裡斯轉而用左手握住了神之瞳,神之瞳在接觸自己的刹那迅速融入了自己的體內。
奇異的感覺順著他的手腕向背後傳去,他的視線全部短暫的失明了一瞬,接著伴隨著猛烈的耳鳴聲,克裡斯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血管開始腫脹,血液似乎在其中碰上了什麼堵塞物,以至於血液無法及時供給上他的大腦。
咚。咚。咚。
克裡斯感覺自己的耳膜此刻迅速的膨動著,像是裡頭塞了一個正在不斷充氣的氣球,擠壓著他的耳膜,眼球,甚至於口腔。
他的胸口迅速的起伏著,伴隨著極度的窒息感,克裡斯開始感覺手腳發麻,甚至這種感知也蔓延到了每一隻觸手上,所有的觸手都僵直在了原地。
嗡——
劇烈的嗡鳴聲傳來,接著伴隨如同瓶塞從瓶口脫落般的‘啵’的一聲,克裡斯的血液湧入了大腦,那已經開始發青的臉迅速恢複了血色。
克裡斯睜開了所有的眼睛,一瞬間,眼前的一切就好似墜入了五彩的染缸一般,整片天空都閃爍著一種炫彩而糜爛的色彩,這樣的色彩無論哪一塊單拎出來都稱得上是曠世佳作,摻雜在一塊卻顯得格外惡心!
這樣的色彩是流動的,甚至說,它是活的!
克裡斯的頭皮猛地一麻,像是有無儘的細小蠓蟲在那上頭攀爬蠕動,纖細的肢節掃過頭皮,他連忙將視線從天空上移開,接著又看向周圍的一切。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染上了什麼錯誤的反色濾鏡那樣,不該出現的顏色悉數在陰影中協調又違和的隱匿著。
一切看上去是那樣的矛盾。
“克裡斯先生,你還好嗎?”
克裡斯分了一點注意力給米莉安,他就看見自己伸出了一隻觸手,接著摸了摸米莉安,像是在安撫它那樣。
他一把將那隻觸手從米莉安身上拽了過來,扯到自己麵前,目光死死地盯著它“你是什麼東西?”
“我就是克裡斯,我是你的一部分。”一聲和克裡斯完全一樣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克裡斯的腦海。
和塞繆爾戰鬥的記憶在克裡斯的腦袋裡迅速過了一遍,他猛地意識到在昨天得到那枚神之瞳之後,他的觸手就已經不止是簡單地對信息做出分析和反饋了,它們已經能思考了!
而現在,再得到七枚神之瞳的晉升後,它們甚至已經完全獨立地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這樣的想法使得克裡斯汗毛倒豎,他隻差兩枚神之瞳了,如果他得到了這兩枚神之瞳,是否意味著這些觸手將完全獨立出來?
還是說,它們會吞並掉自己,最終由它們成為克裡斯這具身體的主體?
克裡斯接著再度看向米莉安,似乎在這一次之後,觸手們得到了震懾,沒有任何一隻觸手輕舉妄動。
他迅速的介入了每一隻觸手,並從中得到了觸手們此刻內心的想法。被握在手上的那隻觸手深感委屈,它隻是有些喜歡毛茸茸的米莉安,沒想過這樣會被克裡斯一通亂吼。
克裡斯撒開了那隻觸手,他艱難地將雜亂的心情平複下來,好在這些觸手還不怎麼聰明,暫時還不會有對自己反撲的可能。
他接著把呆滯在地上的米莉安撿起來,丟到了那隻喜歡米莉安的觸手上。
“克裡斯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克裡斯搖了搖頭,他又把茉莉夫人抱起來,在心裡逐一詢問後,交給了另一個喜歡貓的觸手。
按理來說,克裡斯這個時候該去尋找剩下的兩枚神之瞳,但他現在在心裡對尋找神之瞳一事畫了個問號。
如果集齊所有的神之瞳,就能順利的離開深淵,為什麼艾德蒙拿出來的資料隻有第十二次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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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僅僅隻是一場關於神選者的競爭,為什麼獨獨隻有修女幸存了下來,躲匿在深淵中,並負責將沒能進入深淵的神選者帶進來?
這些疑問埋在克裡斯的心裡,他的腳動了動,接著轉向了蘭特斯,向著機械會基地的方向走去。
……
艾彼克萊德帝國·艾普奈羅·流光街32號。
布蘭妮在家裡醒來。
她先是四下打量了一會,發現自己待在家裡,心裡猛地一揪,直到看見了手腕上那條閉著眼睛的鐵蛇,又鬆了一口氣。
她害怕昨天發生的一切是夢,同樣也希望昨天發生的一切是夢。
但總之無論如何,她替納威報仇了。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坐到桌前,吃了幾口桌上已經涼透的晚飯。
布朗太太的手藝很好,味道和瑪娜的有些相似。
布蘭妮吃著吃著,眼淚掉了下來。
她接著替自己擦乾眼淚,迅速的吃完後,將餐盤收了起來,清洗乾淨,像瑪娜教她的那樣把每一個餐盤擦乾,又整齊的排在一起。
門外傳來了猛烈的敲門聲。
她連忙走到門前,再打開門的時候遲疑了,她小聲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