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斷地顫動著,使得內裡的海水開始翻湧,克裡斯倉促地伸出了自己的觸手,將自己固定在頂上,才沒有被海浪從殼裡衝出去。
穩住身形後,克裡斯繼續打量起這座肉山來,雖然形似貝類,但中間的肉卻和貝類沒什麼關係,灰褐色宛如枯樹般的皮肉附著在肉山的表麵,唯有部分的間隙露出猩紅色的內裡。
外表看上去就像鮟鱇魚那樣,這東西仍然以剛才的頻率震動著,雖然它不具備任何發聲器官,但水流通過貝殼間隙又回流至殼上,沒過多久,空氣擠壓震動發出了形同尖笑般的聲音!
這樣的笑聲在這個密閉空間裡不斷回蕩,震得克裡斯耳膜直疼,他一麵騰出觸手遮住耳朵,一麵在肉山上不斷地巡視著。
他不能輕舉妄動,他還要乘著乘風號去神降之島,起碼在抵達神降之島之前,乘風號上能讓它動起來的人一個都不能死。
這時又一個浪打來,卷席了不少海裡的海草一類的植物這些東西在肉山周圍打了個轉,接著莫名其妙地停在了肉山的周圍。
從灰影中取出蠕蟲燈,克裡斯湊近了一些,有了光,那些掛住水草的透明細線瞬間展現出來,克裡斯看見這些細線穿過肉山的一側,接著連接到頂上的貝殼上。
克裡斯乘上機械帶,飛至頂上,在蠕蟲燈的照耀下,顯示清楚了上頭的材質,這是某種岩石,他屈指一敲,清脆的響聲就回蕩起來。、
如果這個肉山是由細線固定在這裡的,那麼底下應該是同樣材質的石壁。克裡斯當即將意識轉移到一個觸手上,接著迅速向下探去,到了底端,克裡斯發現下頭不光是細密的石壁,這裡還堆積著一大堆如同珍珠般的東西,幾乎每個都有他拳頭那麼大。
他將自己的觸手向其中一個珍珠上湊過去,觸手的眼珠挨近了光滑圓潤且泛著乳白色光芒的珍珠壁。
隨著克裡斯的湊近,那個珍珠顫動了片刻。
接著!
一個眼球猛地貼在了珍珠的內壁上!
突兀出現的眼睛嚇了觸手一跳,不等克裡斯下什麼指令,它就條件反射地重重向著珍珠砸了過去。
在觸手強硬的力道下,那瑩潤的珍珠當即破裂,流出了裡頭的不同於海水的粘稠透明液體,以及一個細窄的骨骼,和上頭長著的一對幽怨的墨綠色眼睛。
這東西是魚卵!
在這樣的動靜中,周圍的那些魚卵上悉數貼上了一隻眼睛,正以惡毒的眼神凝視著觸手。
伴隨著肉山的劇烈震動,克裡斯收回了自己的思維,他連忙朝著肉山聚攏了視線,卻發現那座肉山似乎並沒有受到自己的影響,或者說它並不在意這裡發生的任何事。
它在歡愉中,產卵了!
這一幕尤為詭異,大量的如同珍珠般瑩亮的魚卵從肉山的皮膚表麵溢出來,像是從體表流出的汗那樣,它們起初沒什麼形狀,隨著它們在灰褐色外表上滾動,逐漸變成了一粒又一粒圓潤的卵。
那些魚卵沾了水很快向著底下的石壁沉去。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一陣,肉山接著嗡動起來,像是精疲力儘那樣開始萎縮,克裡斯看見那猩紅色的內裡開始與那些灰褐色的外表剝離開來,像是一個個從皮膚中擠出來的膿包一樣,露出一個又一個灰黑色的凸起。
克裡斯的手始終抵在指環上,緊接著,凸起上睜開了一雙雙墨綠色的眼睛,它們僵硬地遊離那一塊猩紅色連接著石板的肉塊上,呆滯地向著克裡斯遊了過來。
透過那些凸起上長出的魚鰭,魚眼,醜陋的耷拉在一塊的灰褐色外皮,克裡斯意識到這就是萊斯所說的,神降之島的漁船要捕的魔鬼魚。
這些魚的魚鰭連接著一根細線,接著,克裡斯就聽見一個的聲音正順著細線向上傳播著。
“你身上流著你父親外鄉那卑劣而肮臟的血脈,如果沒有你,你的母親現在活得好好的,知道嗎,在你出生的前一年,她才剛成為島上的祭司。如果——”
大概是卡希婭在另一頭做了什麼,總之這條魚的僵直在了原地。
克裡斯仰頭向上看,發現上麵正以一種詭異的影像映射著外界的一切,他能清晰地看著每一條魚對應著島上的哪個人,卡希婭被他們包圍在中間,這些魚的腮部翕動著,接著就有各式各樣的話順著細線傳達到卡希婭那。
那條僵直的魚臉呆滯地瞧著克裡斯,突然,它再度動了起來,一邊翕動著魚鰓,一邊朝著克裡斯聚集。
克裡斯抬頭一看,發現和這條細線連接的人再度站了起來。
“回來吧,卡希婭,隻要你願意放棄你那無關緊要的一切,我們還願意接納你,就像月神如今也向你降下神諭那樣。”
“月神島是你的家,卡希婭,無論你是否承認,無論我們曾經有過任何的矛盾,這始終——”
訓誡聲不絕於耳,克裡斯用觸手打開了五隻朝著自己節節逼近的魚,觸手強硬的力道迅速拍死了它們,接著那些魚從細線上斷開,屍體落入水中,很快沉至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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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挨在屍體邊的魚卵便破卵而出,它們大肆地啃咬著那條魚的屍體,飛快地成長著,接著順著海麵替代了那幾條魚死去的位置。
隻有其中一條魚沒有複活。
他仰起頭繼續看,卡希婭似乎砍倒了什麼人,這次沒有再發生任何死而複生的情況,那個人死了,化為了一地枯骨。
也就是說,細線連接的人和魚必須同時死去,否則無論單獨殺死哪一邊,另一邊的都會很快再度複活?
想到這個可能,克裡斯揮動著觸手,目光緊緊地盯著上方的卡希婭的動作。
卡希婭的巨劍橫在了哪個人身上,他就解決哪條對應的魚。
很快,魚越來越少,一個個魚的屍體沉入水底,兩個人的動作也愈發默契起來。
克裡斯分神將視線聚焦到水下的那隻觸手上,發現每條魚都對著那些魚類的屍體虎視眈眈,但沒有一條魚從卵中遊出來,那些墨綠色眼珠貪婪地看著那些魚屍,渴望著在某一刻撲上去將之吞噬殆儘。
渴望歸渴望,沒有一條魚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