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太和島。
正值傍晚,西風夾雜著落日的餘暉,墜到閣樓前,再遠處,被洗練了一天的紅彤彤的夕陽晚彩,悄然地從林杪上,繡著似有似無的霜花。
周青端坐在雲榻上,手中的青銅酒樽上琥珀色的美酒也隻剩下半杯,映照出他眉宇間的意氣風發。
不多時,隻聽一聲大響,天穹之上,驀然升騰起一顆大星,燦然生光,然後徑直往洞府這來。轉瞬間,已經進了太和島裡,尚未落地,周匝已經星光激射,化為不計其數的星輪,星輪之中,閃耀奇異的文字,彌漫沁人的芳香。
千千百百的星輪到了閣前,在台階之上,不斷碰撞跳躍,聲音連綿成一片,幽幽深深的星光彌漫開來,如水波一樣,再然後,周塵真人踏著星波出現,他頭戴寶冠,身披日月法衣,手持玉如意,眼瞳之中,閃耀著星空一般的明色。
“六叔。”周青見此,放下酒樽,站起身來,笑道“怎麼親自過來了?”
周塵真人看了周青一眼,注意到對方姿態的昂揚,有一種利劍出鞘之感,微微點頭,然後才道“外出遊曆,尋機緣凝丹,是修士一輩子的大事。你既然決定要出去,我這個做長輩得來送一送。”
周青深吸一口氣,眼眸之中,兩氣升騰,顯出金水相生之相,道“好,那六叔,等我凝丹歸來再見。”
周塵真人點點頭,沒有說話,眼神之中,有著鼓勵和期待。
正在此刻,隻聽洞府之中,傳來一聲鐘聲,悠揚激蕩,擊鳴清越,聽在耳中,有一種欲上青天攬明月的壯誌豪情,讓人忍不住心情振奮。
鐘聲裡,鐘文、連結和宋華三位化丹修士,俱是穿戴整齊,領著一眾太和島福地的人,後麵再有金童捧香爐,玉女抱香扇,靜靜出現。
他們遙遙向周青行了一禮,為府主外出送行。
“該走了。”
周青長嘯一聲,大袖一甩,一道金芒激射而出,倏爾化為一道銅環,他用力一拽,飛宮自雲間翩然飄出。
在日暮的夕陽之下,這一架洛川周氏為族中能獲得真一宗真傳弟子的優秀子弟所傾力打造的飛宮上,金門玉戶,寶閣飛台,四下不斷湧出的祥雲染上一層胭脂之色,美輪美奐。
經過一段時間的祭煉,玉靈寶真宮越發古樸大氣,外麵繞著的磁光之輪,彌漫著神秘。
周青祭出飛宮後,真氣一起,化為一道光,進入飛宮裡麵,再然後,玉靈寶真宮一震,分開雲氣,離開太和島,向外麵走。
一處洞府裡,正有一玉色石壁,高有七八丈,兩側水光不斷衝刷而來,波影連綿,蜿蜒其上。每當天光所映,石壁之上宛若照人的鏡光,纖毫畢現。
李碧霄踩在一道劍氣上,他頂門之上,真氣如霜,撲簌簌落下,把四下映成一片純白。
蕭昕則一身青絲白裙,雲鬢之上,斜插一枝玉色的簪子,簪子之上,垂下光,彌漫著一種夢境之感,讓她的前後左右變得朦朦朧朧。
兩人一左一右,隻是靜靜地看著玉璧,一聲不吭。
不知何時,玉璧輕輕一震,其上驀然一點金芒躍出,須臾之後,倏爾變大,化為飛宮,祥雲鋪展,驚虹貫通,離開太和島,向山門外方向去了。
可玉璧之上,那一道遁光,卻經久不散,如獵獵大旗,懸掛而下,彌漫著一種浩大氣象。
好一會,李碧霄頂門之上,響起一聲劍鳴,此聲如從颯颯的寒林中起,落於幽深霜水上,有一種洗練後的冰冷,開口道“我準備把開府之日提前。”
蕭昕聽了,沒有意外。
不管是李碧霄也好,自己也罷,說起來,都是自視甚高之輩,眼見同是新晉真傳的周青已外出尋機緣凝丹,心裡均有一種不平之氣。
不過他們這樣的天才,不會怨天尤人,不會責怪其他,隻會奮發向前,迎頭趕上。
至於李碧霄提前開府,也並不是衝動之舉,他隻是提前一點,打破自己的極限。
“我也不能落後。”
蕭昕垂下眼瞼,她雖是女子,但巾幗不讓須眉,絕不會讓周青等人專美於前。
夏遠吳氏,族地。
一位真人端坐在星台上,頭戴朝天冠,儀貌奇麗,他默默不言,周匝是莫名的奇異不斷垂落,如帷帳後的陰影,透著一種難言的不詳。
他眸光一動,一縷幽深之氣自眉宇間激射,在半空中一折,垂到半空中,如蓮花盛開,每一朵花的中央,都有著飛宮的虛影。
“洛川周氏的周青。”
這一位真人盯著飛宮,似乎能夠破開時空,感應到那一種氣機,念頭轉個不停。
“今日出門。”
真人自袖中取出一冊玉簡,刻錄於上,將之記起來。不多時,吳氏上下不少人就得到消息,開始行動起來。
衡南周氏,族地。
大湖波光正好,森碧凝黛,不見其底。須臾後,歸來之鳥,千翼齊來,掠過如鏡的湖麵,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清越的鳴聲,在四下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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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乾頭戴純陽冠,身上羽衣長袍,上繡霜河西來,頂門之上,正懸有一枚劍丸,颯颯的劍光撲落,映照出他眉宇間的洋洋得意。
他抬頭看天,身後童子侍女,懷抱玉盒、寶瓶、香爐、拂塵等等,花的香氣和爐中的冷煙一起,上下相磨,氤氳著一種平和自然。
看得出來,他們一行人是在等人。
“還沒來。”
周乾又等了一會,見沒有動靜,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心情愉悅,目光轉了轉,看向不遠處。
在那裡,正有一個披大紅裙的女子,細腰盈盈一握,看上去貌美如花,但周身有有金火之氣升騰,隻一看,就讓人若處於午時三刻,非常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