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雲榻上,一手持寶鏡,映照外麵的天色。
他靜靜地看著黃昏的光浸染在山間,餘色如一片片的黃葉,淩然而下。再遠處,隱隱的,有殺伐之氣衝霄而起,如驚虹一般,貫通上下,彌漫驚人的寒氣。
此次世家接門中任務,圍剿南川大澤,分幾路齊頭並進,趕得快得已經和占據南川大澤的“妖魔鬼怪”動手了。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關注眼前。
臨禹飛宮比不上玉靈寶真宮精巧,但此飛宮乃真一宗宗門的高手親自打造,不但體量驚人,而且飛宮的防禦法陣極其強大,禁製一起,即使元嬰層次的修士也奈何不得。
所以飛宮一起,趕往扶靈島,不隻是一件飛行法寶,更重要的乃是護佑他們一行人,讓他們殺入南川大澤後,有一個安全“據點”,解決後顧之憂。
由此可見,真一宗身為上玄門的底蘊所在。這樣攻伐和守護一體的飛宮,在下玄門中,每一架都是珍寶,得小心守著,但真一宗就輕輕鬆鬆拿出來,讓周青等新晉化丹修士隨便使用。
臨禹飛宮遁速不算太快,但數日之後,南川大澤已經遙遙在望。
大殿中的人挑眉看著,飛宮玻璃之上,水氣一層層的湧過來,撞在上麵,朦朦朧朧的,如蒙上一層輕紗,讓外麵都變得模糊不清。
那源源不斷的水氣之後,讓人的視線受阻,非常不舒服。
殿中銅柱之下,一位趺坐的女子看到這裡,一扶裙裾,坐直身子,細細的黛眉挑了挑,看向上方,用一種清清脆脆的聲音,道“周師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周青聽到聲音,看了過去,見開口說話的女子眸子明亮,不染凡塵,想到對方的身份,乃會嘉李氏的一位新晉化丹修士,他笑了笑,開口道“李師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此次一行,重在曆練,所以也不需要什麼錦囊妙計,就是平推過去,見招拆招而已。
“哦。”
會嘉李氏的女子點點頭,沒有再多說,她也知道此番入沿扶靈島入南川大澤是曆練之舉,這樣的安排,正合她意。
聽到這一問一答,殿中其他人的眸子之中,有光亮起,殺“妖魔”,收失地,立“功德”,恰逢其時,一定要抓住機會。
又一會,有一名煉氣境界的子弟從外麵進來,向上稟告,道“大人,前麵已是扶靈島的前裂穀,裡麵並不大妖,但有不少成了精的妖怪聚集,看守門戶。”
“小妖怪。”
周青往外看了一眼,眼眸之中,燦白之色一閃而逝,他隨後從身前的玉幾之上,扔下一枚玉牌,道“你們領人,把他們剿滅,一個不剩。”
“是。”
此子弟大聲應是,然後手捧玉牌,到了外麵,點齊人手,各自駕馭飛舟或者法寶,衝了下去。
一時之間,外麵天花亂飛,遁光破空,殺伐之聲,遠遠傳來,讓本來寂靜的飛宮之內,有一種躁動。
兩三個時辰後,外麵的殺伐聲漸消,又一會,那一名煉氣弟子重新入殿,他麵容之上多了三分以往沒有的殺伐之氣,在往前走的時候,又極力斂起,到了跟前後,向上行禮,奉上玉牌。
周青手一招,把玉牌拿了過來,見上麵原本玉潤明淨,不染雜色,但現在卻有一縷縷的血色,隱隱的,看到一個個的妖影,張牙舞爪。
看到這,周青暗自點點頭,這是在行動之前,從門中功德院所領的任務玉牌。隻要在南川大澤中斬殺了妖類,就能將之魂魄精血攝入到裡麵,日後在功德院中可以此牌進行論功行賞。
“不錯。”
周青把玉牌放到玉幾上的一個打開蓋子的玉簍裡,發出一聲輕響,他揮了一下手,從袖中飛出一道光,電射到進來繳牌的弟子手中,道“少許丹藥,剛才出去的人都分一分吧。”
這一名煉氣弟子看著自己手中丹藥瓶上的篆文,喜悅上臉,剛才殺伐中所經曆的凶險似乎一掃而空,他大聲應喏,然後走了出去。
不一會,外麵就響起歡呼聲。
周青所賜下的丹藥,對於一般煉氣修士來講,絕對是稱得上靈丹妙藥。他們這些洛川周氏的子弟,雖然也是頂尖世家出身,但由於地位一般,在平時也沒資格使用這種級彆的丹藥。
也就是此次出行,征伐南川大澤,他們立下了功,才有機會被賜下這樣的丹藥。
吳中坐在雲榻上,他沒有去管外麵煉氣修士的歡呼雀躍,而是把目光投向周青身前玉幾上的玉簍裡,眸光轉動間,有莫名之意流轉。
身為真一宗宗門中功德院的九陽判,雖然擔任此職不久,但吳中何等人物,已經對功德院的運行有了了解,特彆對院中任務和功德,更是有極深的認識。
對於此次行動,門中的功德院也進行了配合,專門下放了任務。任務的獎勵要比平時,重得多。
剛才彆看隻是煉氣境界用了幾個時辰就橫掃了一處水澗,斬殺了不到一千的小水妖,但那玉符隻要交給功德院,最少都能兌換二個小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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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院的規定,功德分小功、大功和上功。小功看上去不起眼,但也是功德。更何況,十八個小功就能積累一個大功,積少成多啊。
最重要的是,這事兒輕輕鬆鬆,根本不需要周青動手,他麾下的人馬就給做了,真正的坐享其成。
這樣白拿功德,簡直太好了!
就是吳中這樣身份背景的真傳弟子,看到此處,也是心裡嘀咕個不停,有一種羨慕。
但吳中羨慕歸羨慕,他做不到的。
周青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是此一行的主持之人,統領上下,才能指揮麾下之人,殺妖立功。自己等人也好,殿中其他人也罷,不是主事人,不僅無法帶過多人的來臨禹飛宮,也沒有這樣動手的權力。
不由得,吳中眼瞳之中,冒出絲絲縷縷的寒色,他想到了當日的丹會。
當日的丹會之拜,不但讓他失去了拜入觀德真人門下,以後有機會繼承長陵妙真禦道洞天的大機緣,也把此行討伐南川大澤扶靈島一線行動的主事權拱手讓人。
如果自己能夠在當日丹會上勝出,如今在大殿上發號施令,又坐享其成收斂功德的,就是自己了。
吳中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自己的不甘,他麵容上恢複平靜,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重要的是放眼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