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容貌俊美,麵泛金光,一頭長發沒用木簪彆起,而是垂到身後,當他大步進來,雲袖搖擺時,身後煙水橫空而來,一輪新月從其中躍出,斑駁的桂影彌漫開來,充斥於四下,墜下滿地的清輝。
在神識的感應裡,整個人如駕馭冷月而來,有一種清清冷冷之意,鋪天蓋地。
見到來人,周升從高台上起身,麵有笑容,與之打招呼,道“子雲兄來的早啊。”
“你都請得動天鳴真人下令了,我能不早來?”
來人聲音中蘊含一種寒氣,如傳說中的月宮裡歲月浸染下的寒霜,經久不散,冷色撲人眉宇。
“嗬嗬。”
周升作為執掌洛川周氏一支的族老,可不是好脾氣,但今天卻出奇地溫和,他大袖搖擺,花紋上的寶色粼粼,光暈上下,玄音高低,笑著道“真人站得高,看得遠,肯定是想我們洛川周氏能更好。”
聽到周升這麼圓滑的話,來的這一位元嬰三重的大修士眼眸中浮現出一縷異色,他不再多說,點點頭,於殿中一座高台上坐下,頂門上罡雲一起,寒月上下,氤氳一種莫名。
他剛坐下,隻聽外麵一聲雷鳴,緊接著,一道七彩的虹光電射而來,上麵不計其數的文字流轉,講述雷霆之道,正大光明,堂皇有威嚴。
這一道光到了殿中,左右一分,又走出一位大修士,他束發不戴冠,斜插玉簪子,身上披一件寬大的法衣,上繡雷雲,下描天宮,眸光轉動之間,生出少許的燦白之色,如真正的雷霆一樣。
來人根本沒有說話,到了後,徑直上了高台,閉上眼睛,頂門罡雲上雷霆如飛鏡,懸於其上,一枚枚的寶珠在鏡麵上滾動,每一下,都有一種雷鳴之音,四下響應。
幾乎在同時,一道光從外麵進來,似緩實疾,所到之處,光和暗交織成錦繡,大片大片的,再然後,彙聚在一起,形成一架虹橋,飛架兩岸。
兩個光點出現在橋上,剛開始之時,隻有瑩瑩一點,狀如米粒,隻是眨眼間,就迅速膨脹,到最後,化為兩個人影,一男一女,並肩而行。
左麵的男子是個中年人,戴寶冠,寬袖法衣,上繡陰陽八卦之妙,麵容清臒,頂門上有金花,如神仙人家。後麵的女子則容顏秀麗,目光迷離,裙裾搖擺之間,如紅葉翩翩,秋聲在四下環繞不停。
見殿中三人的目光投過來,中年人一笑,道“剛和在路上碰到了,就一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不管周升心裡信不信,但他神情上看不出半點,還是平平靜靜,道“兩位,都入座吧。”
來的一男一女,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相繼入座後,各自現出頂門上的罡雲,貝葉寶珠,流星墜火,自有一番氣象。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裡,或噴雪飛瀑,或星落夜空,或雷霆呼嘯,不同的磁場相互碰撞,餘色形成不計其數的斑斕,充斥於四下。
明明是在一個大殿裡,但被這五光十色渲染地光怪陸離,形成一麵麵的鏡像,好像出現了空間的折疊,人在裡麵,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隻有若有若無的玄音,從一座座高台上傳出,如玉磬之音,鳴於四下。
五位大修士,隻是身上的磁場,就引得異相頻頻,讓整個大殿裡風起雲湧。
好一會,周升真人手中拂塵一擺,他所占據的高台大放光明,好像星鬥從夜空中升起,燦然一時,率先開口,道“天鳴真人召集我們來這,是有一事要商量商量。”
“什麼事?”大殿中唯一的一位女仙用手扶了扶鬢角的細花,她背後霜水一道,冰山在裡麵沉浮,晶瑩剔透,泛著莫名的光暈,令她的聲音好像浸染了寒色,毫不客氣地道“周升你彆吞吞吐吐的,我們可都有事要做的。”
其他三位沒有說話,但也點了點頭,他們在族中基本都執掌一支,位高權重,真沒空在此多浪費時間。
至於說話不客氣,他們在族中地位相近,各領一支,何須太過客氣?
周升看在眼裡,並不意外,他手按拂塵,不緊不慢,道“我看了看,這一次我們族中有五人願意衝擊下一屆門中的十大弟子。”
他說到這,頓了頓,目光掃視全場,才繼續說話,道“這固然看得出我們族中氣運複蘇,多有俊才,但他們五人一起分潤族中的支持,未免沒有重點,過於浪費了。”
聽到周升真人的話,殿中那一位眼眸浮現出燦白的大修士目光一轉,霹靂聲聲,開口道“我們族中不是一直這個規矩,相互競爭,最後誰能脫穎而出,就能得到族中的大力支持,和宗門中其他人進行十大弟子的真正競爭。”
“周升,你那一支也不是沒有出過十大弟子,難道你不知道不成?”
其他三人盯著周升,目光並不和善。
一方麵,他們確實位高權重,手中不少事要處理,不願意開會。另一方麵,也是周升這一支近些年來發展極快,崛起驚人,或多或少侵染了他們一支的利益,並不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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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升笑了笑,看上去風輕雲淡,對眾人的敵視並不在意,道“族中以往是這樣,但確實存在內耗,你們也知道。如果我們族中從現在開始,隻全力支持一人的話,既能把他推上門中的十大弟子之位,又能減少族中內耗,何樂而不為呢?”
“隻支持一人?”最先入殿的大修士周子雲哼了一聲,看向周升,開口道“莫非周青一人?”
他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嘲笑,這麼多年來,族中一直是齊頭並進,可沒聽說過一開始就隻支持一人。
其他人聽了,同時看向周升,他們當然知道周青現在聲勢正盛,也讓眼前的這一位周升最近在族中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但關係到競爭門中十大弟子之事,可不是他這樣一個小輩就可以改變的。
麵對四人冷嘲熱諷的目光,周升真人微微抬頭,巋然不動,反問道“有何不可?”
或許因為周升真人的語氣太過篤定,或許他神情過於平淡,話語一落,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隻餘下煙氣寶光,上上下下,斑斕出迷離的色彩。
好一會,殿中唯一的女真人挑了挑細眉,玉容嚴肅,看向周升,道“你認真的?”
“不錯。”
周升真人乾脆利索,聲音如金石,在大殿中回蕩,蘊含著一種擲地有聲的堅定。
這一下,殿中又安靜下來。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都能夠看到對方眼中的錯愕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