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東極青華鳴玉洞天。
冷光從上麵落下,束成一線,如墜明珠,其寸寸而落,激射入水,和波光一映,粼粼的餘色,彌漫左右。
一架半浮空的雲榻上,左曼姝坐在上麵,頂中作髻,餘下青絲垂到身後,用一隻幽深色彩的銅環束起,環上鐫刻細紋,不斷墜下一圈又一圈的光暈,把她妙身罩在裡麵。
她口中念念有詞,頂門上的黛青之色越來越濃,遙遙看去,如翠竹竿竿,葉葉交蓋,沛然不可抵禦的生機覆蓋下來,把周圍都染上一層碧色,欣欣向榮。
好一會,左曼殊這一位真傳弟子睜開眼,美眸中浮現出一絲喜色,她修煉的宗門五氣四法之一的《妙青參合功》有了極大的進展,已經領悟出那一種冥冥中存在的生機。
能有這麼大的進步,一方麵,她在洞天之中,靈機豐盈,非同凡響。另一方麵,能時不時聽洞天真人的講法,從高屋建瓴中融會貫通。
正在此時,洞府之外,簷下懸掛的銅壺上,突然傳來一聲金玉之聲,緊接著,一道虹光從外麵進來,和氣機一碰,形成一隻銀白飛鳥,長長的尾翼散開,繞著銅壺飛來飛去。
這一下,銅壺上傳來的玉鳴之聲,從輕緩到急促,越來越響。
看到這一幕,左曼殊玉容上的笑容一收,她捏了個法訣,將飛書攝了過來,握在掌中。
展開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蒙飛的來信,讓去開會。
收起飛書,左曼殊幽幽歎息一聲,自己現在的局麵也有付出,那就是寄人籬下,聽人差遣。
以前同為真傳弟子,平等相待,如今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不得不如此。
“走了。”
左曼殊斂去自己的思緒,整理了一下衣裙,輕飄飄離開自己修煉的洞府,向洞天深處去。
天光打在她的俏臉上,隱隱的,有一片陰翳,藏於眉宇間,驅之不散。
對於開會,左曼殊早就習慣了,隻是讓她現在難受的是,隨著主持會議的蒙飛心情越來越不好,每一次開會的氛圍都越來越壓抑。
路上無話,左曼殊順順利利地來到湖心島的議事廳,粼粼的湖色裡,一架架的雲台已經浮了起來,上麵懸著瑣碎的冷光,似滿月一樣,冰冰冷冷的。
左曼殊找到自己的雲台,斂裙坐在上麵,她看著前麵彌漫著不同光暈的雲台,妙目裡神情複雜。
蒙飛在這一段時間內不斷擴大勢力,班底從隻自己和吳中發展到現在群英薈萃,看上去欣欣向榮,一派向上的姿態。可凡事就怕比較,而且他要比較的對象還是最近宗門中風頭最盛,一直名列在玉樞星宮金榜上第一的風雲人物周青。
蒙飛發展地很快,發展地很好,但周青明顯發展地更快,發展地更好,隨時間的推移,雙方的差距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不斷拉開。
正在此時,隻聽一聲輕響,一道燦白之氣由遠而近,落在雲台上,吳中展袖走了出來,俊美的麵容上滿是冷峻。
他感應到左曼殊投過來的目光,與之一碰,微微點頭,然後進入自己的雲台,端坐不動。
左曼殊收回目光,想著所見的吳中麵上的神情,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吳中和周青的矛盾衝突,她心知肚明,這一位夏遠吳氏的出色子弟,丹成二品的天才,為了對付周青,這一段時間內也看上去在竭儘全力輔佐蒙飛。
可結果就是,不但蒙飛的發展比不上周青,他本身和周青的距離也在急劇拉開。
在周青衝擊十大弟子之前,雖然吳中已經和周青在競爭中處於下風,但不管怎麼講,兩人還是一個層次的。可現在一番運作下來,周青已有門中巨頭之姿,而吳中隻是一個優秀的真傳弟子而已。
兩人之間的差距,不說是天塹,但中間絕對隔著一條看不到的鴻溝。
對於此,心高氣傲的吳中如何又能高興地起來?
想到這,左曼殊用手一捋垂下來的青絲,俏臉上映著光,一片玉色,溫潤自然。
對於她和周青的衝突,現在她已經完全不想了,因為雙方之間的差距太大,再惦記著,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愉快。
她現在就是跟著蒙飛,趁著大樹底下好乘涼,好好的做事,擴大人脈,給自己謀些福利,為以後打基礎。
至於其他的,那就算了,她一“柔弱”女子,可扛不起太多的風雷。
離此洞天極遠之處,正有一道遁光飛來,到了跟前,左右一搖,往下一落,垂下滿空的煙霞,顯出一位女冠,她青絲垂髻,白裙勝雪,一手挽著花籃,裡麵並沒有花色,但盛滿了鬥大的篆文,不斷排列組合,如天上的星鬥一樣。
女冠落下後,看了看天色,沿著腳下的台階往上走。
兩側時不時豎著一尊星宿之相,或三頭六臂,或眉心生眼,或手持寶輪,姿態各異,俱是泛著一圈的光暈。颯颯的山風過來,打在上麵,有星神的吟唱,此起彼伏。
走在其間,女冠左紫陽都覺得,自己體內的丹煞之力蠢蠢欲動,忍不住與之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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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玄功精深,很快壓下這一種衝動,提著花籃,不緊不慢向上。
待來到上麵,剛到台階前,就有道童在此等候,見左紫陽來,連忙招呼,道“左上真,老爺在殿中等候。”
左紫陽點點頭,進入大殿,立刻就看到,一道燦然的星光從天上垂落,如瓊枝寶蓮,徐徐展開,橫斜開來後。不計其數的星輪浮現,光明衝霄而起,激蕩星輝寶氣,一圈接著一圈,一輪接著一輪,相互碰撞。
一位青年人端坐在中央,他麵容沉凝,眉宇之間,星珠一枚,蘊含天地之貴。
隻一看,就是萬千光芒聚於一身,讓人覺得光彩耀目,貴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