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漫步上前,這才發現,夏稷鈺異常的瘦。
合肩的衣袍寬鬆地掛在他身上,風一吹,那般厚實有質感的衣袍竟如輕紗飄起。
有壯碩的婆子在旁邊,更顯得他身形單薄,似乎一陣強風就能將他卷走。
他安靜賞花的神情,不複昨日的流裡流氣,倒有了幾分公子的清貴。
明明沒什麼表情,無憂莫名覺得他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十分疲憊。
日出之陽的年紀,身著張揚華麗的明黃色,可少年的朝氣,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
見她來了,夏稷鈺未語先邪魅一笑,一開口,又變成了那個浪蕩的模樣。
“在園中養了大片的斷頭花,本王那個母親很特彆吧。”
無憂疑惑地皺了皺眉,“斷頭花?”
“你不知道嗎?就是這個。”
他看似隨意地抓了一株,稍微用力,便掐斷了粉色的茶花朵。
無憂目光略沉,那正是他方才盯著的那朵花。
無憂目光掠過遞至眼前的花朵,沒有接,他咧嘴一笑,隨即手指收緊,鮮嫩的花汁頓時染了滿手,指腹上還粘著支離破碎的花瓣。
他邊捏邊打量著無憂的神色,見她沒什麼反應,心頭說不出的沮喪。
他看不透這個丫頭,小丫頭看似很討厭他,但自己故意露出邪惡的一麵,她卻如若平常,看不出好惡了。
“有帕子嗎?”
無憂無奈地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他,他也不接,笑盈盈地盯著無憂,其意不言而喻。
無憂裝作沒看懂,回頭斥道
“魯媽媽今兒是怎麼了,雍郡王需要擦手都看不見嗎?”
“是老奴疏忽了。”
魯婆子一聽,顛著小碎步快走幾步,夏稷鈺臉一黑,“不必了,帕子給本王。”
他一把奪過帕子,稍顯粗魯地擦著手,
“你還傻站著乾什麼,拿兩個蒲團過來。茶水呢!手爐呢!本王都來多久了?都是死人嗎?”
聞言,丫鬟婆子慌慌張張行動起來,有的奔向室內取蒲團,有的去取茶葉,忙作一團。
為了換得泡茶的時間,落竹先端上了四盤茶點。
待茶水端上,無憂道“都退下吧。”
丫鬟們如釋重負,紛紛低頭行禮退開。
一時間,偌大的園中,隻剩下對坐在石桌旁的兩人。
一陣風過,帶來淡淡的花香。
夏稷鈺手上仍有花汁的遺跡,他似自虐一般,狠狠擦拭,邊擦手指邊道
“十一妹妹想好了嗎?”
“幫不了。”
夏稷鈺頗為意外,“李悠然的秘密,你不想知道?”
“我當然想,但不能用這種方式交換。”
他鄙夷地冷哼一聲,“裝什麼清高。”
無憂輕歎了口氣,苦笑道
“我也在問自己為什麼不同流合汙。我有什麼資格拒絕?”
“答案呢?”
“大概是不想對不起過去的自己吧。”
“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