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接到拐賣案非常重視。
趙招娣想到這些年母親都在家裡，並不像人販子那樣天南海北地跑，以為母親隻是個普通人，而不是拐子。
警方的審訊室裡，李翠雲一開始確實死不承認。
但許悠悠多問了趙招娣幾句。
“媽媽……李大媽的習慣？她非常迷信，信奉豬牛羊教，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廟裡燒香，有時候會讓我跟著一起去，但卻不許弟弟跟著去。”
“朋友？她沒有朋友。養父……趙大爺和她都不是村裡人，本地沒有親戚，我隱約記得小時候好像確實跟她一起到處跑，養父在我五歲那年出了車禍走了。”
“她平常幾乎不打零工，家裡也不缺錢，她說家裡錢是養父車禍的賠償金，說要省著花，所以不給我讀高中……”
許悠悠將趙招娣知道的事情都告訴警方。
警方得到這些線索之後，轉了審訊方向後沒多久，李翠雲的心理防線就全部潰敗。
“李翠雲想要見受害人。”警察向許悠悠和趙招娣傳達李翠雲的想法。
趙招娣聞言麵露猶豫之色。
許悠悠直接替她拒絕了“我覺得讓他們見麵不是好事，這些年招娣在李翠雲手下吃了不少苦，不僅一個人乾全家的活，李翠雲稍不滿意就對她動輒打罵，現在她要見招娣，多半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趙招娣眼神一暗，哪怕李翠雲對她不好，但這十幾年裡，她是真的以為李翠雲是她親媽。
警察無奈點頭“她確實想要求女兒多照顧弟弟，我們對她進行批評教育，但她格外堅持。”
許悠悠問道“如果正常罪犯想要見受害人，你們會同意嗎？”
警察本也不讚同李翠雲的想法，不過是因為職責所在進行傳達，如今聽到這樣的答案，也沒有任何意見，轉而向她們說起最關心的事，那就是趙招娣的身世。
“李翠雲和丈夫年輕時在某個拐子團夥裡，因為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四處求神拜佛，某個小教，也就是她現在極度信奉的豬牛羊教，告訴她是因為他們乾的事損陰德，所以才沒孩子。”
“李翠雲兩口子一心求子，在這個小教派的建議下，決定先收養個孩子，讓養子為親子引路。”
“他們一眼就相中了人販子團夥才拐到手的趙招娣，覺得小姑娘像年畫娃娃一樣漂亮，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到時候不管是給親兒子當童養媳，還是嫁出去收彩禮都很劃算。”
“兩口子趁著團夥其他人不注意，卷了一部分錢款，帶著趙招娣跑到如今住的村子裡，安家落戶。”
“據李翠雲交代，人販子團夥當年是在姑蘇市區一家商場裡將人拐走的，具體是哪家商場、什麼時候她都說不清楚。”
“當時小孩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飾物，穿著小洋裙，看起來家境不差，具體情形，我們也聯係了姑蘇警方，目前有好幾個人家符合條件。”
趙招娣雙手陡然攥緊，鼻頭一酸，不知為何聽到“姑蘇”這二字，她就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許悠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將小姑娘攬入懷裡“你放心，現在有了方向，一定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
倒是一旁的陸景堯，望著趙招娣忽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小丫頭的麵相，有些眼熟。”陸景堯說道。
許悠悠立馬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陸景堯與許悠悠同來洛陽，他也確實有公事要處理，忙了好幾日，這才有功夫和許悠悠見麵，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趙招娣。
陸景堯想了想，拿出手機點了幾下，而後播放一段評彈聲“青磚伴瓦漆……”
趙招娣麵上忽然浮現出恍惚之色，似乎塵封已久的記憶被突然喚醒了。
“我外婆的親戚家好像走丟了一個孩子，隻是我也記不清是男孩女孩。”陸景堯說道。
許悠悠立馬說道“如果真是你外婆家的親戚的孩子，那確實家境不俗，以後招娣就能衣食無憂了，再也不用擔心沒有書念。”
陸景堯沒細說那遠親的具體情況，隨口說道“要真是如此，小丫頭以後要叫我一聲表哥。”
許悠悠笑了起來，說道“正好，下一趟海選就在姑蘇，倒是方便了給招娣尋親。”
趙招娣聞言麵上一喜，但轉瞬又升起近鄉情怯之意。
半個小時後，陸景堯過來說道“如今姑蘇尋親事宜都是我那遠親在組織，剛剛我跟她通了電話，姑蘇警方已經跟她說了這事，他們雖然無法確認小趙是誰家孩子，但組織了機場接機。”
趙招娣立馬露出害怕之色“萬一我誰的孩子都不是……”
陸景堯趕忙說道“不要因此覺得有壓力，每個認親的孩子到姑蘇，他們都會儘量組織接送活動，這樣做雖然費時費力，但是他們希望通過這樣的舉動得到走丟孩子的認可，也盼著借此得到一些安慰。”
僅僅是聽他這麼說，趙招娣就有些想哭。
當天晚上，許悠悠一行人和陸景堯在洛陽機場分道揚鑣。
陸景堯公務繁忙，這次沒辦法繼續陪許悠悠去姑蘇。
兩個小時後，許悠悠一行人抵達蘇州。
“囡囡？你是不是我的女兒？”
“是我的寶寶嗎？”
機場接機派了四個人，是兩對夫妻，這四人手中照片上的孩子都是兩歲大小，看起來是雪白可愛的一團，顯然家長十分珍愛這個走丟的孩子。
此時四個家長看向趙招娣的眼神熱切又期盼，認真地盯著小姑娘的臉，一寸一寸地打量，似乎想要從她臉上找到和手中照片上的孩子相似之處。
趙招娣落到李翠雲手裡大概兩歲，但李翠雲做事十分謹慎，壓根沒有趙招娣六歲前的照片，所以並不方便和這幾人手中照片進行比對。
趙招娣從未被這樣濃烈的親情包裹過，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最終還是徐芳攔在前頭，說道“我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小孩子沒見過這陣仗，彆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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