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夢含著淚水吃下了一碗荷包蛋。
自從流放，她這是第一次這麼暢快的吃雞蛋。
滿滿的一碗荷包蛋，她大口的吃下去，碗底空了，她的心裡也踏實了。
吃完，她又痛哭起來。
這一次，她哭的痛快，所有的委屈，恐懼，不甘都傾瀉而出。
哭的吳老婆子忍不住和她抱頭痛哭。
吳老先生隻能側過身，不停的抹淚。
吳老婆子早年因為生育，壞了身子。那一胎雖然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沒有保住她的孩子。從此，就不能生育了。
那一胎，成了她永久的痛。
好在吳老先生體諒她，也沒有納妾。他早就想明白了，對於他這樣的人家，有個孩子，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寧肯讓孩子跟著他們吃苦，還不如不要。
吳老先生知道，皇帝能用莫須有的罪名，讓他流放到這望山屯，沒有殺了他，吳家也沒有誅殺九族。是皇帝為了他自己，留點好名聲。
吳老先生不敢想象，吳家的子孫同他赴死的情景。如果是這樣，他怕是會瘋。
其實，當今的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吳老先生做為他的老師，就已經看出來了。當時作為皇子的他，不僅多疑，而且極端。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整片草原燒個一乾二淨。
也就是說，在當今皇帝，還在幼年的時候，吳老先生就看透了他。
這也是吳老先生痛下決心，不要孩子的原因。
可是，他又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乾乾淨淨，白白糯糯的小女孩。尤其是見到了妻弟家的陳如夢，簡直愛不釋手。
陳如夢自小，就有將近一半的時間，住在了吳家。由吳老先生親自調教。
陳如夢不僅長的好看，而且很有才學。京中一度傳聞，陳如夢有一個好家世，一身的好才學。關鍵是有一個好姑丈，吳帝師。陳如夢是要嫁皇子的。
可是無論外人怎麼說，吳老先生聽了，隻是笑一笑，並不作答。
他的心裡明鏡一樣，當今的皇帝，怎麼能允許有人的學問，比皇帝還高呢。
所以，陳如夢嫁給皇子的事，也就當陣風吹過。吳老先生從來沒有當過真。
吳老婆子剛開始的時候，還當真，喜滋滋的以為，她的娘家侄女要嫁給皇子，甚至想過，陳如夢能當太子妃。曾經有兩次，在就寢時，還和吳老先生探討過這個問題，想讓吳老先生把小夢推到皇子麵前。
可是，當吳老先生分析了利弊。吳老婆子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剛開始，她還不是很相信吳老先生的話，總覺得這事不會那麼糟糕。
可是，當一群穿著鎧甲的兵士，氣勢洶洶的圍攻了吳家的院子。把家眷們推搡到府中的一處小院，就開始了大張旗鼓的抄家。
當吳老婆子看到吳家幾代人，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產，被整箱的拉走。就連下人們攢下的幾兩碎銀子，也被搜刮走了。
這時，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吳老先生那天夜裡說的話。
確實如吳老先生所說，隻會流放，不會殺頭。因為皇帝要愛惜自己的名聲。皇帝愛名聲，勝過愛惜自己的羽毛。
就在那一刻，吳老婆子這才放下了，讓陳如夢嫁皇子的夢。
吳老婆子抱著陳如夢哭了許久，沒有淚了，才拍著她的背，說道。
“好孩子，不哭了。”
陳如夢這才抽泣著，說道。
“好，好。姑母，如夢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