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公社供銷社門口。
“秦立，我覺得我好像不行，要不，還是你來吧。”來到供銷社門口，馮敏有些心裡打鼓，不敢再往裡走。
馮敏雖然文化不高，卻也是初中畢業，隻是家裡條件不好，所以，沒辦法讓她再讀下去。不過，身為一個女子，在農村，有初中文化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馮敏初中畢業後，無論是在娘家，還是嫁給秦立後，都一直在家裡務農，哪裡做過這種事情啊。
秦立看著馮敏那種又是期盼，又是害怕的矛盾心情，有些哭笑不得。
不就是供銷社的售貨員嗎？有那麼可怕嗎？
要知道，供銷社售貨員可是鐵飯碗，隻要不犯人神共憤的大錯，主任都沒權力開除，隻有調崗。
而且，現在的供銷社售貨員個個都牛的很。後世的什麼顧客就是上帝，在這裡完全行不通。愛買不買，不買拉倒。反正無論賣出多少東西，到手的工資都是死數，不會漲也不會降。
不像後世，每個商場的售貨員還得勞心費力的介紹這，介紹那的。
現在是計劃經濟，反正，你需要的東西，也隻有供銷社才能買到。
你就說，你買不買吧！
所以，在秦立的眼裡，這工作簡直就是睡著撿錢一般。技術難度直接一星。
這是馮敏對於新環境的恐懼，每個人都會有的。
“要不，這份工作我們就不要了。”秦立試探著說道。
“那不行，現在，一份正式工的資格多難找啊。好不容易碰到這次機會，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要不，還是給你吧。我回去種地，種地我拿手。”馮敏一聽，馬上不依了。
正式工噯，這個時代，最具含金量的工作。說丟就丟，馮敏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哈哈，傻老婆，現在，人都已經定好了，你讓人家怎麼換。再去找人家馮主任嗎？”秦立笑著刮了一下馮敏的鼻尖。
“你還笑，我說你來吧，你非要讓我來，我怎麼辦的來嘛。”馮敏急的直跺腳，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沒事，我老婆最聰明了，我一個二愣子，你都能調教的這麼好，又何況區區一個售貨員呢？你要對自己有信心。要不，我們隻能放棄這份工作了。”
秦立慢慢地說道。
馮敏深吸一口氣“行吧，我們進去看看吧，我覺得，自己行了。”
“對嘛，我秦立的老婆，怎麼能被這點小小的困難擋住呢。”秦立說著，趁熱打鐵，帶領馮敏進了供銷社。
此時，供銷社內隻有一名中年婦女售貨員，坐在櫃台邊上，閒嗑著瓜子。看到秦立和馮敏進來，頭也沒抬一下，語氣生冷地說道“要什麼自己拿，然後過來結賬。不要的東西千萬不要亂碰，碰壞了要賠錢的。”
“大姐，不好意思，我們不是來買東西的……”以後馮敏要來供銷社上班了，這個大姐就是馮敏的同事了，所以秦立賠著笑臉說道。
誰知還不等秦立話音落地，中年婦女便抬起頭來，一臉不耐煩的說道“咋滴，不買東西跑這裡來乾什麼？躲貓貓啊。真是的，浪費表情。”
說完，還一臉鄙夷地看向秦立和馮敏。
“喲謔”
果然這個時代的售貨員招惹不起，分分鐘都敢懟的你懷疑人生。
秦立拿眼瞥了一下，貼在正頭頂的宣傳標語“不準隨意打罵顧客。”
這得虧不是在後世，否則這大姐估計找工作都得找哭吧。
“大姐，我叫馮敏，是新來報到的售貨員，張主任在嗎？我想找他報個道。”馮敏怕秦立再犯了愣，跟人家乾仗，連忙扯了一下秦立，自己上前一步，對中年婦女說道。
“呀，你就是新來的售貨員馮敏同誌啊。你看看，你看看，這事整的，怪不好意思的。怪我，張主任在後麵辦公室，我帶你去找他。對了，我叫劉衛粉，你叫我粉姐好了。”
劉衛粉聞言，連忙站起身來，一把拉過馮敏的手，熱情地說道。
“好的粉姐。”馮敏倒也從善如流，她知道，以後，自己就要和這劉衛粉成為同事了，彆管如何，先行打好關係，總不會錯的。
“嘻嘻，看妹妹不光漂亮，性格還好，以後，姐姐可有福氣了，能和妹妹這樣的人搭夥。”劉衛粉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馮敏，又轉向秦立說道。“對了，這位是我家兄弟吧。剛剛姐姐態度不好，兄弟可不能生姐姐的氣。”
“粉姐這話就客氣了，怪我一開始沒說清楚。”秦立笑著說道。這劉衛粉見風使舵人，看樣子，馮軍做事還是蠻靠譜的。應該都交待過了。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啥都不用說，走，我先帶你們去見張主任，把報到的事情先落實了。”劉衛粉說著，拉著馮敏就朝後麵的辦公室走去。
秦立摸了摸鼻子，在後麵跟著。
劉衛粉，因為男人是翰墨公社鐵工廠的廠長，不知道走了多少門路，才幫劉衛粉落實下來一個售貨員的正式工名額。因為自己男人是翰墨公社鐵工廠的廠長，所以，劉衛粉平時做事，稍微就強硬了些，一般不太好與她溝通。
翰墨公社供銷社主任張和平深知劉衛粉的為人，所以，在之前，就特意給劉衛粉強調了一下。
這次新來報到的售貨員，是縣供銷總社馮主任親自安排的。身份不一般，讓她收斂一些，彆到時候被人家捅上去，她這份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就算是不能開除她，但是安排他去其他崗位還是可以的，比如掏大糞，比如清掃澡堂。臟累不說，工資還低。
劉衛粉自己堂堂鐵工廠廠長的婆娘，如果被安排去掏大糞或者清掃澡堂，自己丟人不說，自己男人也沒麵子。
所以，一聽說馮敏是新來報到的，態度轉變的非常的快。快的讓秦立這兩世為人的老油條，都有些應接不暇。
張和平主任，五十多歲，頭有點禿，戴著一個黑邊框的眼鏡，乍一看上去，倒像知識分子多一些。見馮敏來報到，很是熱情並略顯謙卑地，以最快的速度幫馮敏辦好了入職手續。
劉衛粉在一旁看著，並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之前沒有過分惡語相向，否則，恐怕自己真的有可能會被安排去掏大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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