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殘陽灑滿屋舍房簷。
秦家一大家子圍坐在院子裡吃晚飯,蹭著老天爺最後的日光。
秦家還沒有分家,但是住的地方分開了。
秦父深知上牙和下牙有時候還能咬著舌頭呢。這一大家子要是再擠住在一起,一天天的彆想清淨。
兩個老的也想多補貼補貼小兒子,就早早砌起了圍牆,一家一戶獨棟的院子。
一大家子不住在一起,但是工分糧食放在一起,吃在一起吃,兩個兒子的工資還要上交一部分。
現在這個時代,誰家孩子工資不上交啊?不管你結婚沒結婚都是需要上交的,然後孩子上學花費這些再統一分配。
秦父還算不錯的,沒有讓孩子工資全部上交。
因為秦父之前是當兵的,每個月都按月領工資,後來退伍後活動了一下回村當官,也按月領工資,一個月能拿40元呢。
自己的錢一直夠養活一大家子,再加上農村消費低。
所以老大工作後,秦府隻讓他一月上交10元,老二一月上交15元。兒媳婦掙的不用上交,自己留著當私房錢小家花費。
小兒子不僅不用上交,每個月還得倒貼他十幾塊錢。
但是兩個兒媳婦也不敢鬨,因為兩兒子的工作都是老頭子給安排的。要不然都是地裡刨食掙工分份,哪有現在領工資的好事啊。
當時老大老二還小的時候秦父還在家裡,還沒有出去當兵,懷上老三的時候正好找關係送去當兵,最小的兒子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退下來後利用關係給兩個大兒子找了工作,小兒子又沒落著。
這種種疊加在一起,所以秦父覺得愧對小兒子。
“小安呢?小安還沒回來啊?”秦父手裡拿著窩窩頭,看著坐滿了人的桌子,真一幅兒孫滿堂的美好畫麵,就是少了他老兒子。
“還沒呢。放心,他餓不著自己。鍋裡我也留了飯了。”秦母一勺一勺地給每個人分稀飯。
秦母沒有像彆家老婆婆那樣,打的飯是男人的碗裡稠一點,女人的碗裡稀一點。
她是重男輕女家庭裡出來的,她一視同仁。
由於家裡孫子輩都是孫子,現在還有點重女輕男,想要大孫女。
要說唯一偏的,也就是她老兒子了。
那年饑荒,秦以安才六歲,瘦的像個大頭娃娃。就餓成這樣了,偷偷撿到一顆鳥蛋,還等她回來給她吃。
後來饑荒越來越嚴重,秦以安又生生的給餓的暈了過去,小小的一個人兒,躺在她的懷裡,像個破布娃娃。
每一次想起來她都還會怕,過了饑荒後就忍不住加倍的對秦以安好。
對一個人好著好著也會成為習慣,秦以安就成了老兩口心尖上的寶。
“我知道他餓不著,就是這都快晚上了,還沒回來,走夜路不安全。”
“爸你彆擔心,待會吃完飯我去迎一迎老三,說不定就在路上了呢。”秦老大國慶一口一口的刨著飯。
“爺爺,星星,也要,爸爸。”秦紅星聽見秦以安的名字舉著筷子也鬨哄哄的要去。
孫秀蘭輕扶著兒子,防止他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