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滿心無奈,在昏暗的營帳中呆坐許久,最終隻能懷著沉重的心情提起筆來,給越王楊素寫信。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那筆尖在紙上劃過,滿心的憂慮化作了一行行略顯潦草的字跡。信中,他詳述了與羅藝交戰的每一個細節,戰場上的慘烈、己方的慘重損失,以及羅藝的勇猛和難以抵擋,仿佛要將心中的愁苦全部傾訴於這薄薄的信紙之上。
這楊素雖然此時已不再過多地過問朝事,每日在府中或吟詩作畫,或與友人對弈,過著相對清閒自在的日子。
然而,當他收到弟弟楊林的來信,得知楊林陷入如此艱難的困境,那血濃於水的親情瞬間被點燃,他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弟受苦受難而坐視不管呢?
楊素當即鋪開信紙,研墨揮筆,快速地寫下了回書。那信差快馬加鞭,將回信送到了楊林手中。
隻見楊林迫不及待地打開回書,那信上的字跡蒼勁有力“羅藝善使長槍,我聽聞雙槍專破單槍,你可否尋一雙槍之將敵那羅藝?”
楊林盯著這一行行字,眉頭微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思索。雙槍之將?這茫茫人海,又該去哪裡尋找這樣一位能夠克製羅藝的雙槍之將呢?這無疑又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峰,壓在了楊林的心頭。
此時,善使雙鞭、一臉凝重的邱瑞對著滿臉愁容、眉頭緊鎖的楊林說道“王爺,莫非您忘了曹州的定彥平?”邱瑞的聲音打破了楊林那長久而沉悶的沉思,在營帳中顯得格外響亮。
楊林聽聞此言,先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微微一愣,整個人仿佛被從混沌的思緒中猛然拉回。隨後,他那原本混沌的腦海開始飛速地搜索著關於定彥平的記憶,試圖在那紛繁複雜的記憶深處找到與之相關的片段。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懊悔地說道“哎呀!本王竟然把這位將軍給忘了,虧得你提醒,才想起來這個當年有過一麵之緣的將軍。”
楊林那原本黯淡的臉上,此刻竟浮現出了一絲難得的希望光彩,那光彩就仿佛是在漫長而黑暗的隧道儘頭看到了一絲微弱但卻充滿希望的曙光。
他緊閉雙眼,開始努力回憶起與定彥平相見時的情景。那時候的定彥平,周身散發著一種不凡的氣質,令人難以忽視。而他精湛絕倫的武藝,更是在楊林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若能請得定彥平將軍出山相助,或許能解當下這萬分危急之困局。”楊林喃喃自語道,聲音雖輕,卻充滿了期待。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仿佛看到了扭轉戰局的可能。
可是那定彥平哪是那麼容易請出山的?定彥平早已厭倦了塵世的紛爭,歸隱曹州後便決心不再涉足江湖與沙場之事。
楊林深知定彥平的脾氣,他性格執拗,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更改。而且,定彥平多年不問世事,享受著平靜的生活,又怎會輕易被說動,重新卷入這血雨腥風的戰爭之中?
要請他出山,必定困難重重。或許會遭遇他的嚴詞拒絕,或許他根本就不願意見來使。但楊林此刻已彆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去嘗試,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想放過。
當年楊林和定彥平的結識本來就是楊林心生愧疚。那時候楊林率軍出征北齊,手下將士無德強奸村婦,定彥平打上門來討要說法。
楊林聽聞此事後大怒,當即下令嚴懲那作惡的將士。但定彥平不依不饒,認為楊林管教不嚴,才導致麾下出現如此敗類。楊林深知自己責任重大,對定彥平百般賠罪,好言相勸,並保證日後定會加強軍紀管理,絕不允許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經過一番周折,定彥平這才罷休。也正因如此,楊林對定彥平的正直和果敢心生敬佩,而定彥平對楊林的知錯能改也有幾分認可,二人算是不打不相識。
楊林把自己的擔憂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邱瑞,眉頭緊蹙,滿麵愁容地說道“這定彥平如今過著閒雲野鶴般的生活,自在逍遙,無拘無束,估計是不願意出山趟這渾水的。況且當年我倆之間還有那樣一段不愉快的誤會,隻怕他至今對我仍心存芥蒂,難以釋懷啊。”
邱瑞卻目光堅定,神色從容,拱手說道“王爺,您莫要如此悲觀。想當年,定彥平也曾修書一封給您,信中言辭懇切,表明若是國家有難,他定會挺身而出,出山相助。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王爺您何不去試試?即便希望渺茫,也總比在這裡毫無頭緒地乾著急要好得多。說不定定彥平將軍心懷大義,念及國家安危,會摒棄過往的嫌隙,不計前嫌,助我們一臂之力,共渡難關。”
楊林聽了邱瑞這番話,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在營帳中來回踱步,反複斟酌著邱瑞的建議。過了好一會兒,他緩緩停下腳步,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決然,說道“也罷,如今局勢危急,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去試一試了。”雖然心中仍有諸多顧慮,但邱瑞的話確實讓他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那希望雖如風中殘燭般微弱,卻也是黑暗中的一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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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楊林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安排武功最為高強的伍建章留營看守,並讓他隨著韓擒虎、賀若弼等人一同協管軍務。
楊林麵色凝重地對伍建章說道“伍將軍,營地的安危就托付給你了,切不可有半分疏忽。”伍建章拱手抱拳,堅定地回答“王爺放心,末將定當竭儘全力,保營地周全。”
隨後,楊林自己則帶著邱瑞快馬加鞭地前去曹州尋訪定彥平。這一路上,楊林心事重重,內心忐忑不安,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不知此番能否順利請得定彥平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而在營帳這邊,每日的戰事依舊激烈。伍建章每日都要與羅藝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一次激戰中,羅藝大喝一聲“伍將軍,你武藝高強,我羅藝甚是欣賞,不忍傷你。”伍建章回應道“羅將軍,你也是英雄豪傑,隻可惜各為其主。”
儘管身處敵對雙方,但他們對於彼此的敬意在戰火中與日俱增。有時戰後,他們甚至會遠遠地望著對方,羅藝感慨道“伍將軍,若不是這亂世,你我或許能成為摯友。”伍建章也長歎一聲“是啊,命運弄人。”
後來,伍建章的兒子伍雲召因種種緣由造反。當羅藝得知此事後,對著手下說道“伍將軍乃忠義之士,我與他戰場相交,深知其為人。今他兒子造反,念及與伍將軍的情誼,我定要放其一馬。”
不顧旁人的反對,毅然決定網開一麵,放了伍雲召一馬。這份超越了陣營與仇恨的情誼,在這混亂的亂世之中,顯得尤為珍貴,成為了人們口口相傳的佳話。
楊林帶著邱瑞一路奔波,餐風宿露,曆經數月有餘,終於到達了曹州。然而,當他們滿懷期待地向當地人打聽定彥平的住處時,曹州人卻滿臉疑惑地告訴他們“此地並無定彥平此人。”
楊林和邱瑞頓時麵麵相覷,滿心的希望瞬間化作泡影,二人滿心的疲憊又增添了幾分失落。
後來經過一番深入詢問,他們才得知,原來是那定彥平在村莊居住,因其武藝高強之名遠揚,經常有人慕名上來打擾他,要和他比試武功。定彥平本就渴望平靜的生活,不堪其擾,嫌得麻煩,於是就把自己的姓暫時改為姓曹,隻為圖個清靜。
楊林無奈之下,隻得努力回憶著定彥平的模樣和特征,一臉焦急地向當地人描述起來“這位將軍身材高大,氣宇不凡,雙目炯炯有神。最關鍵的是,他善使雙槍,那槍法出神入化,變化多端,在戰場上可謂是威風凜凜,無人能敵。”
楊林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試圖讓當地人能夠更清晰地了解他所描述的人物。
那曹州人聽後,手摸著下巴,陷入了片刻的思索。隨後,他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您說的這位善使雙槍的定彥平,小的確實未曾聽聞。不過,我們這兒倒是有一個叫做張善相的年輕人,也是使用雙槍。隻是這張善相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初出茅廬,雖說槍法還算不錯,但與您描述的那位久經沙場、威名遠揚的將軍相比,恐怕相差甚遠,應該並非您要找之人。”
楊林聽後,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原本充滿期待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難掩失望之色,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尋他不得?”心中不禁又湧起一陣愁苦。
楊林本想懷著滿心的失望黯然離開,他低垂著頭,神色落寞,沉重的腳步仿佛被無形的鉛塊拖住。隻見那邱瑞卻忽然仰頭大笑起來,說道“王爺,您可好生糊塗啊!您想想,這張善相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卻能善使雙槍,那他這精湛的雙槍技藝究竟是誰傳授給他的呢?這其中難道不值得我們好好琢磨琢磨?”
楊林聽聞此言,身子猛地一震,猶如被一道靈光擊中,瞬間醍醐灌頂。他連拍幾下自己的腦袋,懊悔地說道“哎呀!本王真是愚鈍至極,竟如此糊塗,全然沒想到這關鍵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