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下意識跑向趙曜剛剛站立的地方,環顧一圈後茫然地望向阮以安。
“安安,”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剛剛這裡有人嗎?”
阮以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滿臉疑惑地看向文竹,“沒有吧。”
那個瞬間,文竹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神情微怔,隨後自嘲地笑了一聲。
“有啊!”女孩插話道,“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大明星呢。”
文竹突然覺得女孩的聲音格外悅耳。
這種微妙的愉快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剛剛在,現在不在。隻能說明,他自己選擇離開了。
他從什麼時候出現的呢?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是特意來看自己嗎?還是為了其他人?
“下雨啦!”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遠遠近近地傳來。
這場雨來勢洶洶,鋪天蓋地襲來,將人籠罩。
臉上很快傳來濕潤的感覺,文竹趕忙抱住自己的相機。
“去下麵避避吧。”阮以安小跑幾步走近文竹,“一會兒應該就停了。”
主席台下方有一小塊類似山洞的場地,地方不大,但站三個人綽綽有餘。
洞口前方麵向運動場,洞口後方是雜草叢生的低矮灌木叢,灌木叢再往後是體育器材室的外牆。
文竹望著運動場的方向,盯著自上而下的無邊雨絲,不免擔心起趙曜。
她拿出手機,猶豫著。
能撥通嗎?他會接嗎?接通了說什麼呢?
她將手機收了回去。
沒多時,她接到了葉如的電話,葉大善人說要來給她送傘。
“彆麻煩了。”文竹說,“夏天的陣雨而已,一會兒就停了。”
“可是我已經出發了。”葉如說。
文竹“那你現在掉頭吧。”
葉如咆哮著要跟文竹斷交,文竹笑著掛斷了電話。
正如文竹所言,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待雨停的時間裡,女孩是三個人裡最忙碌的那一個。
她一會兒向文竹搭訕,一會兒招惹阮以安。
但姐弟倆給出的反應出奇一致——平靜到近乎冷淡。
漸漸地,女孩也不說話了,靠著牆角蹲下,三人耳邊隻剩嘩啦啦的雨聲。
蹲著的女孩噌地一下跳起來,高喊道,“阮以安,你遲早會後悔的!”
說著便衝進了暴雨裡。
文竹看著女孩的背影漸漸與雨絲融為一體,不免有些擔心那個女孩。
“她這樣跑出去沒事吧?”她對阮以安說,“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沒傘。而且我跟她不熟。”
阮以安的回答讓文竹大為震驚。
她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弟弟。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阮以安不是這麼冷漠的人。
不過想到他的成長經曆,又覺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也是,一個能狠心拋下2歲女兒改嫁的女人,一個迫於家庭壓力非要生二胎的女人,一個生下孩子卻養在其他人家裡的女人,生出一個冷漠薄情的孩子好像也不是什麼困難事。
“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文竹慢慢說了一句。
阮以安看著文竹,“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我沒有要求她喜歡,也沒有趕她去雨裡,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事,隻是拒絕了她而已。”
文竹看著麵前那張年輕的臉,突然覺得麵前的人已經很陌生了。
“姐你如果擔心她,為什麼不跟過去看看呢?”阮以安繼續說,“你沒有做到的事,為什麼要求我做呢?”
文竹徹底無話可說了。
阮以安也不再開口。
姐弟倆沉默地望著雨中的世界,漸漸地,雨勢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