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下雨了,”文竹走到窗邊,“可以開窗通通風。”
她替阮以安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
這是她第二次走進男生的房間,阮以安這個房間比趙曜的要小上一些,除了床、壁櫃、書桌和電腦,彆無他物。
“還沒當麵恭喜你呢,我的狀元弟弟。”文竹語氣輕鬆。
阮以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文竹注意到他眼底的
她又拿起他書桌上的誌願填報指南,隨後翻了翻,“你這種身份還用看這個嗎?”
“學校統一發的。”他說。
“準備報哪個學校?”文竹說。
“沒想好。”
“那有想去的城市嗎?”
“之前想去h市或者季市。”
文竹注意到他說了一個詞。之前。
“那現在呢?”她問。
“現在也許哪也去不了。”他很沮喪。
“怎麼會?”文竹說,“你正常填誌願,等著被錄取。就好了呀。”
“你不明白的。”阮以安說,“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顧瑋婧,我覺得她不會允許我去任何地方。”
文竹心中一驚,“彆胡說了。不要把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她的事隻是一個意外,跟你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他喊出聲,“如果我沒有說那番話,如果我沒有掛斷她的電話,如果我……”阮以安雙手撐在書桌上,將手伸進頭發,無力抓握著。
他絮絮叨叨將心中的愧疚儘情傾訴,無助地像一個迷路的稚童。
他迷失在懺悔的叢林。
“你怎麼認識她的?”文竹突然問,“那個女孩。”
“我不記得了。”阮以安說,“我們偶爾碰見,但說話的次數可能不超過五次,畢業晚會那天晚上算一次。”
“我記得有一次她在路上攔住我,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還有一次她來我教室找我,但我應該是沒出去;還有幾次在食堂和運動場這種地方。印象比較深的就是畢業晚會那次和上次她來家裡把媽推下樓。”
當阮以安說到畢業晚會時,文竹眼前閃過一張被暴雨澆濕的臉,一個聲音高喊著“阮以安,你遲早會後悔的!”
她記得那個女孩,也記得阮以安當時冷漠地說出“不熟”兩個字。
而此刻,他沒了冷漠,深陷愧疚中。
文竹突然後悔當時對他的譴責,此刻,她甚至希望他能繼續保持那份冷漠。
“對你來說,她其實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文竹說。
“但是從她……”阮以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從我知道她的死訊,從她的死亡和我的名字綁在一起時,她就再也不隻是一個陌生人了。”
“所以呢?”文竹追問,“所以你就要為此負責?甚至以自己的前途為她陪葬?”
“一個商店的人賣了一把刀給客人,轉身客人用這把刀自殺了,那店主就要為此負起責任嗎?”
“決定是她做的,你可以懊悔,可以哀悼,可以內疚,但不要把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
這番話阮以安沉默了很久。
文竹並不認為自己能輕易說服他,但她不願意他繼續沉浸在這種折磨人的情緒裡。
她換了個彆的話題。
阮以安雖然興致不高,但會在合適的時候給出回應。
樓下傳來動靜時,兩人才暫時中斷對話。
“先去吃飯吧。”文竹說。
“你也留下來嗎?”他問。
此情此景,望著弟弟殷切的目光,文竹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要等你吃中飯嗎?”
出門前,趙曜這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