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坊,右相府。
自從元載出任中書令之後,每日前來投帖謁見的京官外官不知凡幾,長長的隊列幾乎從元府門房排到十字街。
所以元載隻能從側門回家。
剛回到廳中坐下,三個兒子就聞訊趕了過來,而且一臉的驚悸之色。
顯然,昨天晚上發生在麟德殿上的宮廷政變把這三個兒子嚇得夠嗆。
因為鳳翔元家沒什麼根基,一旦元載不在了,元家立刻就會從現在的頂級權貴掉落成為破落貴族,不光是家產守不住,連性命都會不保。
元載沒心思跟兒子講朝局,直接吩咐長子元伯和道“大郎,你二表弟跟家裡的關係你是知道的,所以他跟李家小娘的親事你這個大表兄得擔起責任來,納采問名下聘,不懂的你就問管家,聘禮也由我們家出,給多少你看著辦。”
“甚?”元伯和愣在那裡,“阿爺說的是王臣?”
“不然呢?還能是王垚那紈絝子?憑他也配!”元載很是瞧不上王垚,又道,“總之一定要把這樁親事辦得風風光光的,不能讓彆家指責。”
看到三個兒子還是一臉懵,元載又幽幽說道“你們現在肯定想不通,但是二十年後你們會感激今日自己的所作所為。”
……
紫宸內殿,父子局還沒有結束。
李適說道“父皇,兒臣以為王臣真是古今罕見的良賢、賢臣以及忠臣,將來必定會成為大唐的社稷之臣!”
“或許吧。”李豫這次沒有堅持己見。
頓了頓,李豫又道“不過你須記住,王臣此人,需慎用。”
“慎用?”李適蹙眉問道,“王臣此人堪稱是千古難覓之良將,縱然相比李衛公或者大漢冠軍侯也是毫不遜色,不用,豈非可惜?”
“欸。”李豫擺手道,“朕說的是慎用,不是不用。”
李適聽得有些犯迷糊,當即叉手說道“還請父皇明示。”
李豫沉吟片刻之後說“慎用之意便是,用之衝鋒陷陣可,獨領一軍則不可,用之中央禁軍可,外放藩鎮則不可。”
言下之意就是,既不能讓王臣獨領一軍,也不能外放藩鎮,而隻能將他留在禁軍擔任兵馬副使或副都虞候等差遣。
李適再一次表示反對。
“父皇方才提到曹操,兒臣也想對父皇說一說曹操。”
“曹操曾經對曹丕說過一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兒臣認為非常有道理,所以對王臣,兒臣要麼不用,若用就不會加以任何限製。”
頓了頓,李適又說道“兒臣堅信王臣不會成為司馬懿。”
說這話時,李適眼前一下又浮現起王臣手持“大唐萬年”的高大雄壯的背影。
“太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見解和主張了。”麵對兒子幾次三番的頂撞反駁,李豫並沒有因此生氣,反而流露出欣慰之色,隨即又說,“以年齡論,王臣跟太子你同輩,這是上天賜你的臣子,所以怎麼用他,你自己看著辦吧。”
“父皇,兒臣能用好他。”李適自信的說道。
“一定能讓他成為刺向吐蕃人的一杆鋒利的馬槊!”
“太子,你想好了就行。”李豫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似乎有些累了。
頓了頓,李豫又接著說“讓董休接任宣慰處置使,接管神策軍,再在政事堂下設樞密院,並由董休兼任樞密使參與廷議。”
“父皇!”李適頓時間熱血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