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鬥拔穀左側山腰,王臣和姚況的一旅老卒在完成任務之後並沒有原路下山,因為就算下山也趕不上這場大戰,索性留在山腰靜觀其變。
看著滿山滿穀的潰兵,姚況忽然問道“大將軍,你覺得這次能消滅多少吐蕃狗?”
王臣不假思索的說道“凡大戰,兩軍交戰時的傷亡往往隻是極小部分,大部分傷亡或者捉俘都發生在潰逃階段,所以這次怎麼著也能斬殺或者生擒三四萬吐蕃軍,這次來河西的這五萬多吐蕃軍算是廢了!”
“未必。”姚況搖頭道,“能留下兩萬潰兵頂天了。”
“兩萬?”王臣不太相信,“怎麼可能隻留下兩萬?”
姚況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正如吐蕃狗從雪域高原下到低地之後會有嚴重的身體不適,需要數日靜養才能恢複如初,我們大唐的兒郎上到雪域高原之後也會出現嚴重的身體不適,數日之內會胸悶氣短,頭昏甚至渾身疲乏無力。”
“你說的是高原反應。”王臣點頭,“吐蕃軍下到平原之後則是醉氧反應。”
“高原反應?醉氧反應?”姚況愣了愣,又接著說道,“總之,吐蕃狗隻要逃進大鬥拔穀深處,翻過前麵那個埡口,我們就追不上了,就算追上也會渾身疲乏無力,頭昏眼花反而淪為待宰的羔羊,到時候吐蕃狗一個掉頭衝鋒,我們就會反勝為敗。”
有個老卒不甘心的說道“吐蕃騎兵就算了,吐蕃步卒還能跑過回紇人?”
“吐蕃步卒當然是跑不過回紇騎兵。”稍稍停頓了一下,姚況又接著說道,“但是大鬥拔穀是個漏鬥地形,回紇騎兵跑得再快也不能從兩邊山坡過去,而中間的穀地則完全被吐蕃潰兵堵塞甚至填滿,所以這次留不住太多吐蕃狗,除非……”
王臣接著說道“除非右虞候軍能夠出擊,截斷穀中通道!”
“右虞候軍?”一旅老卒的目光紛紛轉向大鬥拔穀的對麵。
隻見相隔幾百步的對麵,一道陡坡上靜靜峙立著大鬥拔堡。
段都虞候可安好?右虞候軍還剩多少人?還有能力出擊否?
……
大鬥拔堡中,段秀實正在閉目養神。
“嶽父,山下大營內的吐蕃狗已經跑了!”
“閉嘴,稱呼我的職務,軍中沒有翁婿!”
“段都虞候,通頰部落的潰兵已經潰逃進山穀,是否出擊?”
“通頰部落皆為死囚,博命則更凶悍,我們攔不住,由他去!”
“段都虞候,通頰部落的潰兵已經過去大半,現在可以出擊了吧?”
“再等等,此時截斷大鬥拔穀,通頰潰兵必與我死戰,故非出擊良機。”
“段都虞候,通頰部落和騎馬的桂勇大多都已經過去,奴從已經逃進穀了!”
“便是此時!”段秀實當即長身而起,又舉起崩了好幾個缺口的橫刀大吼道,“右虞候軍的兒郎們,建功立業,便在此時,隨我殺!”
最後一個殺字還沒出口,段秀實便率先衝出大鬥拔堡。
“殺!”韋晤雙手緊握一支步槊,跟著段秀實衝出城門。
在段秀實和韋晤的身後,右虞候軍的三百殘兵誓死追隨。
在前麵的戰鬥中,右虞候軍確實打的很苦,傷亡也很大。
但是不管怎麼說,幸存下來的這三百殘兵已經休息了足足三個晝夜,而且水源和乾糧都沒有短缺,還有果脯,所以體能是沒有問題的。
段秀實一聲令下,三百殘兵就如猛虎下山般衝下了山腰。
從山腰到山穀中心地帶,距離也就三百步,右虞候軍隻片刻就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