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晴,陽光倦倦。
陣陣寒風拂麵而過,池餘神色黯淡的站在門前,額前的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下,他的皮膚白的有些晃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麵前的這扇門,無論如何,他都沒有任何勇氣伸手推開。
多日為自己建設的心理安慰,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了泡影。
哪怕是新年將至,可池餘卻提不起任何的興致。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餘壓了壓心口湧上的情緒,從口袋裡拿出鑰匙,遲疑了幾秒,他還是打開了麵前的大門,隨即雙手輕輕一推。
門打開的瞬間,池餘呼出一口氣,抬眼看去。
隻見,偌大的院落中落了一地厚厚的白雪,風吹過時,掛在樹梢的雪隨風往下落,周圍的一切的都是那麼的安靜。
太久沒有回來,看著眼前熟悉又帶著一絲陌生的環境,池餘有那麼一瞬間,隻覺得恍如隔世。
而就在池餘拎著行李箱剛踏入院中的同時,緊接著,身後便響起了一陣汽車駛來的聲音,隨著汽車的聲音越來越近。
池餘怔愣了幾秒,將手裡的行李箱隨手放到一旁,回頭往身後看去時。
隻見,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門前。
池餘無聲的攥緊握在手裡的鑰匙,目光卻帶著幾分警惕的神色落在了門口的汽車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下一秒,黑色奔馳的前車門打開,楊華君身穿著一條黑色棉絨長裙,外麵套著一件淺棕色毛絨大衣,踩著一雙平跟鞋從容不迫的從主駕駛上下來。
當看清車上下來的人時,池餘心口一緊,隱隱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自從上次醫院一彆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眼下,爺爺已經走了
楊華君她還來乾什麼?
緊接著,汽車的後車車窗也被搖下,蔣昊栢坐在後車座上,嘴裡嚼著口香糖,語氣不善的冷冷開口“媽,馬上就要過年了,你非要回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乾什麼啊!”
“乖兒子,媽媽去去就回,我還不是要把屬於你的東西給你拿回來。”楊華君和善道“畢竟,那老爺子剛死,他留下的房產,無論如何那都不能落在一個外人手裡的。”
蔣昊栢有些不耐煩的依靠身後靠背上,不屑道“就這個破房子,能值什麼錢?!媽,你可答應我了,到時候我要是考上大學,你就在市中心給我買一套大平層。”
楊華君反手輕輕關上車門,滿眼笑意的應了聲,“那必須的,媽媽既然答應你了,到時候肯定給你買。”
隔著一扇未關的門,倆人的對話幾乎一字不落的全都落了進來。
池餘自嘲般的移開的目光,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之色。
原來眼前這個曾經歇斯底裡的女人也會對彆人露出那柔情寵溺的一麵,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楊華君如此。
在池餘的印象裡,這個女人一直都是強硬,自私冷漠,牙尖嘴利,不明是非的形象。
而此刻,他才突然明白,這些負麵的一麵從始至終都隻是因為麵對的人是他而已。
就在他愣神的這幾秒,原本並沒有關嚴的門,再一次被人用力的全部打開。
門開的一瞬間,池餘收斂起思緒,轉過身,抬頭看去。
楊華君腳下的動作一頓。
瞬息之間,倆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幾秒,這的短短的幾秒,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半晌,楊華君眼底閃過一抹意外的神色,想來是沒有料想到池餘會出現在這裡,但很快她眼中的那一抹詫異被冷漠替代。
“你怎麼在這裡?!”
當耳邊清楚的響起楊華軍的聲音時,池餘無聲的深呼了一口氣,神色平淡,冷聲開口回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看著眼前的少年,楊華君怒從心起,“怎麼?那老頭子一死,你現在已經這麼迫不及待的就來搜刮他的財產來了?”
她冷著臉,出聲譏諷道。
聞言,池餘不動聲色的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即眼底染上些許笑意,“楊阿姨。”
楊華君看著他。
“我怎麼覺得,這話你在說你自己呢?”他歪了歪腦袋,眼底帶著一抹嘲諷的意味,淡淡道“楊阿姨,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個時間”
“你難道不應該在你的家裡嗎?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說著,池餘話音一轉,視線越過站在門口的楊華君,看向坐在門外車裡的蔣昊栢,“還是說,你今天來是為了,將爺爺所剩不多的東西全都帶走。”
或許是被池餘說中了心事,隻見,楊華君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心虛。
看著眼前的女人,池餘隻覺得自己每多說一句話,心口就一陣悶痛,那種生理性的惡心攪動著他的五臟六腑一陣翻湧。
腦海裡,爺爺的模樣依舊清晰的刻在他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