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絕望的時候,下意識想到的永遠都是死亡。好像隻有這樣才能逃離這一切,才能徹底得到解脫。
對於眼前僅十幾歲的蔣昊栢說出口的話,池餘內心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或許是早已經習慣了,又或許是已經痛到麻木了。
哪怕說出口的話是把利刃,他都已經無所謂了。
隨著耳邊話音落下的瞬間,池餘皺著眉,隻是稍微緩了幾秒,便單手撐著冰涼的地麵,整個人有些狼狽的爬起來。
“讓開”
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蔣昊栢,池餘神色淡漠的單手扶著自己摔倒的手臂,用臂彎輕輕蹭了下臉。
見狀,蔣昊栢欲言又止的還想說點什麼。
可並沒有等他開口,池餘側身邁著步子,拖著有些虛弱的身體,與蔣昊栢擦身而過。
蔣昊栢憤憤不平的回頭看著他的背影,“你!”
對此,楊華君卻及時喊住了他,“兒子,彆搭理他這種人!讓他自生自滅去,本來就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
“”
臘月的寒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吹在人身上如同刀割著皮膚一樣。冰冷的氣息不斷在空氣中彌漫開。
池餘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四麵八方襲來,他的手被風吹的有些僵。
剛才摔倒的那一下摔得並不輕,緩過來勁後,左手臂傳來陣陣刺痛感,連帶著全身的骨頭都仿佛裂開了般,異常難熬。
而對此,池餘全然無所謂的隻是淡淡瞥了一眼。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或許就這樣下去也挺好的。
不多時,天空竟然又開始飄起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雪花。
池餘緩了一口氣,整個人搖晃的漫無目的一路往回去的方向走,直到他走出去一段不知道多遠的路時,漸漸地,他的思緒開始有些恍惚。
四周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安靜了下來,耳邊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隻留下了拂麵而過的陣陣寒風。
下一秒,池餘隻覺得胸口猛地一疼,胃裡一陣翻湧後,他整個人再也沒有任何力氣支撐的直直倒了下去。
荒蕪的路邊,沒有一個人。
思緒恍惚之間,池餘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真實了起來,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他努力的想要集中那縹緲的注意力,但是視線卻開始變得無法清晰的聚焦。
“疼”
真的好疼。
所有的期望似乎在這一刻全都已經落空,他隻覺得自己孤身陷入了一陣漆黑的深淵之中,身下有無數雙手拉著他想要將他拖進無儘的深海之中。
池餘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抓不住。
爺爺的離開,失約的承諾,不堪的視頻
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在此刻全都清晰的如同電影般不斷閃過。
直到腦海裡浮現出那段視頻時,池餘努力伸出去的手突然停住,心底那點為數不多的亮光好像突然毫無預兆的暗了。
顧遠……
他的遠哥。
這樣的他怎麼配留在他的少年身邊。
他的少年本就應該不染塵埃,而他卻永遠都沒有資格留在他的身邊了。
恍惚之間,池餘腦海裡突然回憶起了當初在醫院表白的那一幕,顧遠那雙深邃肆意的眉眼永遠都是那麼好看。
他真的好喜歡啊……
遠哥,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啊。
真的好喜歡你……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寒風席卷著雪花紛紛揚揚隨風而飄。
池餘再也沒有任何力氣的垂下了手,被他握在手心裡的手機也落在了地上。
“遠哥,我好像真的真的等不到你了。”
………
寒風過境,萬物凋零。
國外的月亮已經升起,隔窗看去天空一片漆黑,被積雪覆蓋的聖誕樹仿佛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暖黃色的燈光悄無聲息的落下,一瞬間整個街道都像是陷入了夢幻的童話世界一樣。
晚上八點,顧氏獨棟彆墅內燈火通明。
顧母溫清韞坐在大廳沙發上,擺弄著茶幾上白天還沒有弄完的鮮花,她整個人溫婉端莊的坐在那裡,宛如一幅畫卷。
“夫人,你需要的花瓶,我已經幫您拿來了。”
說著,小禾將從儲物間裡拿來的琉璃花瓶輕輕放在了茶幾上。
溫清韞半垂著眸子,拿著剪刀修剪著手中的碎冰藍,將根部修剪好後,她抬眸看了眼麵前的琉璃花瓶,沉思了幾秒,問“那小子現在還沒回來呢嗎?”
聞言,小禾愣了下,反應了兩秒,回“是的夫人,小少爺他還沒回來。”
“這幾日,小少爺一直帶著管家出門買東西,想來是為了給夫人您準備驚喜吧。”
溫清韞莞爾笑了下,將手裡的碎冰藍放進花瓶中,說“我看,這小子未必是為我準備的,小禾我問你,自從這次那小子回來,你覺沒覺得他有點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