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來也巧,衛大膽和錢氏被工會帶走的時候,被廠裡的幾個碎嘴女工看見了。
有了熱鬨,哪裡還能靜得下心來上工,當下就八卦之心頓起。
顧不得快要到午飯時間,就開始在廠裡的各個角落,傳播這一咂嘴弄舌的消息。
也不是說衛大膽和錢氏的人緣不好,而是這個年代的人,精神世界太匱乏。
但凡有點什麼小道消息,也是解乏的一種途徑。
這不,才不多點功夫,正式工衛大膽和臨時工錢氏,被工會帶走的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
熱鬨的源頭,才剛開始沸騰,隔了好幾條街的鋼鐵廠,就已經聽到了秘聞。
自然是引得眾說紛紜。
正在鋼鐵廠幫工的衛大柱,聽聞父母被工會抓走的消息,腿一軟就跌倒在地上,恰好壓住了攪拌滾筒的開關。
七十年代,還沒有自動化的概念,所有機器的操控,都需要人力操作。
衛大柱這一跌倒,剛好壓在了攪拌滾筒的開關上,被攪動皮帶的滾動力度拖著,差點攪進機器裡。
好在巡察的老師傅發現的及時,招呼了一群人呼啦啦跑過來,連拖帶拽把人拖出了攪動區。
即便如此快的施救速度,衛大柱還是被傷到了左半邊身子,送到鋼鐵廠衛生所的時候,人已經失血過多昏迷了。
上學的衛建設,還不知道家裡的噩耗,正和同班同學滿大街瞎轉悠。
時局緊張。
學校雖然開課了,但老師們明顯不敢管太多,學生們就像出圈的羊群,哪裡有熱鬨就跑哪裡。
也是因此,衛建設回到家的時候,迎來的就是驚天噩耗。
衛父錢母被抓,二哥受傷住院,三姐無端昏迷。
家裡唯一健全的,就剩他一個遊手好閒的讀書人。
衛詩雲在毛紡廠待了一整天,被劉楊硬留吃了晚飯,才迎著西斜的殘陽回了家。
剛進家屬院大門,就碰上了家屬院的‘包打聽’趙嬸子。
“詩雲丫頭,你這是出門去了?”
“快回家看看吧,你大伯大伯娘被工會的人抓走了。”
“家裡這會兒亂的一鍋粥。”
看趙嬸子一臉的八卦之色,衛詩雲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
不愧是‘包打聽’,啥事都能插上一腳,真是名副其實!
衛詩雲心裡的吐槽接連不斷,但臉色卻因為趙嬸子的話嚇得慘白。
她哆嗦著小身板,開口的聲音還帶了幾分哭腔。
“趙趙嬸子,我我先回家了。”
顫巍巍回完話,衛詩雲拔腿就跑。
和這樣的角色交流,她那點演技根本不夠看。
杜絕後患的唯一方法,就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少和這樣的角色交流。
趙嬸子看衛詩雲跑走了,不高興的斜了個白眼。
沒能和衛家人搭上腔,就等於失去了一條打聽消息的渠道,她能高興才怪。
跑到衛家門口的衛詩雲,聽著屋裡傳出的爭吵聲,在沒人注意到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比起這些年原主受到的委屈,以及憋屈丟了的一條小命,讓那對夫妻蹲籬笆院都是輕的。
且等著,好戲才剛剛開始!
“衛小妮,你他媽除了逼逼賴賴,還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東西?”
“要說你毆打衛詩雲我還能信,你編出衛詩雲打你的謊話不臉紅嗎?”
“偏偏你昏迷的時間,家裡被人洗劫一空,你當我是傻子?”
可能是到了變聲期,嘶吼的男聲聽起來有點刺耳,夾雜著踢打牆壁的聲響,就顯得格外驚悚。
不多時,又有一道女聲響起,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