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寨子的遭遇後,不僅是羅鐵匠加快了趕路的進度,就是許家婆孫倆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大山。
按照她們的想法,隻有山裡才這麼的亂,這麼的沒有王法。山外麵應該會有人管理,再說原先的許家村離府城並不算太遠,和村裡人出來這一路她們也不算是沒有收獲。怎麼躲人,怎麼生存,她們現在也算是小有心得。雖然心裡還是惴惴,可怎麼說呢,前麵把自己架的太高,現在根本就下不來台。
有人可能會說,跟命比起來,臉麵算什麼?求也要求著回去呀!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雖說這一路上,看的許家婆孫心裡不安,可回去那條路是她們最不甘願的選擇。抱著前路還有前程富貴值得拚一把的心思,兩人心思複雜的趕往山外麵。
想當初懷初她們入山的時候,大約七八天就趕到了懷初外婆家,就這中間還去了趟姨父家。而她們這次出來,走了差不多快一個月。從土匪寨子出來後,一行人幾乎說是白天趕路晚上休息,用了整整的三天,終於快到了。
路上他們遇到了兩次逃命的百姓,說是從麵前這個山翻過去就是相對平緩的平原地帶。也就是說許家婆孫馬上就要送到,他們可以準備返程回家啦!
這應該是許家村背後的大南山山脈,巨大的山脈將山區和平原劃分的界限分明。
此刻他們正在山這邊的溪穀裡休整,連日的不間斷趕路讓大家已經非常疲憊。這裡近山外麵,所有人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說話,生怕驚動了其他人。
看著疲憊的大家,再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大山,羅鐵匠想了想,讓他家小子負責,帶著年齡小點兒的那部分孩子和呂家爺孫在原地找地方休息,他則帶著其他人送許氏婆孫出山。
這個決議很快通過,畢竟大家出來這麼久,已經很想回家了。
羅鐵匠帶著七八個兒郎,背著自己的背簍,走在最前麵。
知道馬上就要分彆的懷安看著即將要走的奶奶和大姐追上去說到“奶奶,你們出去了一定要小心呐!找到大伯一家了能回來就回來吧!”
許陳氏聽到前麵心裡還有點感觸,懷安這個小子是比他那個姐姐要可愛的多,她一般般的喜歡吧!正感動呐,聽到了後一句,她立刻啐道“好你個臭小子,也不盼你大伯點好,呸!什麼回來?我們以後就安紮在府城了,以後你們家走路都繞著府城走,可彆說我們認識!哼!……”
說完一揮袖子轉身就走,絲毫沒注意身後懷安眼裡的擔憂。
如今的懷安不是在許家村的那個傻小子了,路上的見聞足夠他推測出外麵有多亂。雖說奶奶和大姐找上門去送死,他做孫子的該表的孝心還是要表的。
至於以後她們的生死,他就隻能說人各有命吧!
羅家小子目送他們的隊伍消失在叢林裡後,揮手讓大家退到這座山的半山腰處隱蔽等待。
那頭的羅鐵匠一行人一路杵著鼻子上坡,早上出發的,一直到了正午時分才到達山頂。大南山山高林密,從高處林子間隙往下望,下麵一望無際的原野沒有絲毫的異樣。
但是這個時候,沒有異樣才不正常,原本就該一片綠色的田地上,現在滿是焦黃,看來山下的情況不容樂觀。
早去早回是羅鐵匠內心的真實想法。
於是等大家稍稍喘了口氣後,他便帶著孩子們一路往下,
山上容易下山難,剛剛杵著鼻子上,這會兒就是出溜著往下下,真是一個不小心就能滑一跤的程度。
雖說不容易,可下山的速度快了不少,兩刻鐘後大家已經下到了半山腰。
羅鐵匠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正杵著根棍子往下走的許家婆孫不解的看向他。
羅鐵匠走到她們麵前扶著老太太坐下,然後背過身子在自己的背簍裡掏阿掏,不多時掏出了幾碇銀子遞到許陳氏麵前,“嬸子,當初受您孫女所托,說是要護送您出來,現在晚輩做到啦!這裡往下走用不到一刻鐘就出了林子,我們就不下去了,孩子們都還在後麵等著呐,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這點銀子您收好,算是咱們的一點心意,祝您老得償所願早日找到兒子和孫女婿!”
許陳氏一聽就有點傻眼了,就、就到這裡嗎?不是送到林子邊嗎?
她低頭往下看了看,的確也不好說什麼,這裡一彎腰就能看到底下的大路了,也算是林子的邊上。
再次站在這裡,莫名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當初她們狼狽的入山,從來沒有想過還能有回來的一天。當初選擇了一個兒子,現在她又要奔赴另一個兒子……
真要自己走了,她心頭又開始沒底,嘴巴張張合合都沒能說出來點什麼。
一旁的許懷玉可不傻,有村裡這群人跟著,她們安全性大大的提高,能多送一段算一段,於是她瞅在許陳氏答應前開口“哎呀羅叔,你說咱一起都走了這麼遠了,眼看著到了林子邊了你不送了,這咱是不是不太好?當初妹妹可是說了,送我們到林子邊,這不是還有一段路嗎?再說了,您多送我們一程唄!上次山下有兵亂,可嚇壞我們了,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往下多動我們一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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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尾音都卷了好幾個卷,羅鐵匠心裡膩歪,她不會真以為自己的魅力無處不在吧?
白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眼,他避而不答,而是直直的看向許陳氏。
許陳氏在孫女開口時眼前就是一亮,真要是讓他們多送一程就再好不過了。可惜她看著羅鐵匠看都不看她孫女一眼,隻看著自己等著自己回答就知道這事兒不成了。
她看著一臉堅持的羅鐵匠,隻能悶悶的點了點頭說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她答應了以後在場氣氛都有些異樣。不過她可顧不上去深究,此刻看著羅鐵匠遞出來的銀子,她臉上客氣,手上不慢的將銀子拿了過來。
羅鐵匠讓小子們勻一個背簍出來,給她們兩人分了點糧食、醃製的野味、晾得到半乾的蘑菇等東西。雖說這兩人不受村裡人待見,可該有的大家也不吝嗇,可謂想的很周到了。
背簍被裝的滿滿當當,羅鐵匠從背後抽了一把刀出來遞給許婆子,“嬸子,這個拿著,防身!”
許陳氏默默的接過來學著孩子們一樣插在背簍裡藏好。
該說的都說了,該給的也都給了,羅鐵匠自認為已經仁至義儘,於是和許陳氏打了聲招呼準備撤離。
“嬸子,那咱們就此彆過,您慢走,注意安全!”
說罷招呼小子們“集合,回家!”
幾乎沒給她們說話的時間,許陳氏就看見剛剛還蔫噠噠的小子們飛快的躥往高處,消失在眼前。
剛開始還能聽到樹林子裡悉悉索索的聲音,後麵漸漸的一點聲音也無。回頭看了看山下,婆孫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怯意……
無論如何的不甘願,這個結果是她們自己求來的,既然已經沒有了後路,那就隻能一路向前。
婆孫倆暗暗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她們要過的是人上人的生活,跟村裡這些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往前走、莫回頭。
於是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婆孫倆杵著拐杖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許家婆孫這頭的心情如何暫且不知,不過村裡這頭孩子們一個個嗷嗷的往山上跑。
心裡一個比一個激動,他們出來這麼久,終於可以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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