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順著羅三舅的額頭滾落下來,最後隱入身下的枯葉泥土中消失不見。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手腳甚至都在微微的顫抖,這明顯就是力竭後的表現。
在場的人都跟他差不多的症狀,累、脫力,現在他一句話都不想說,一動也不想動。
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是起來尿泡尿,居然開啟了這麼激烈的兩場廝殺。
不開玩笑的說,他到現在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擔心是自己在做夢。可身上這種感覺又在提醒他,不是在做夢,真的,都是真的,他剛剛才拚完命,活了下來!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明顯。
沒有人說話,隻有溫熱的血腥味在夜風中彌漫開來。
火星子劈啪炸響,映出一地的屍骸。這情景莫名的有些駭人。
羅三舅耳尖,聽到有低低的呻吟聲傳來,他一個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朝著聲音的方向問道“誰?那邊是誰受傷了?”
他這一嗓子聲音倒是不大,可話的內容足夠把大家震醒。特彆是羅鐵匠,他晃似這會兒才想起來,剛剛他兒子被那狗東西拍了一巴掌的。
連忙在人群裡搜尋……
年長點的幾乎都開始起身翻看邊上的小子們是否受傷,大家悉悉索索的站起來,嘶哈聲、痛呼聲、夾雜著長輩善意的取笑聲,場麵一下子熱鬨了起來。
真站起來才能看到場麵的震撼,就他們待的這塊地方,大大小小的樹枝全部被連根拔起,泥土翻飛,幾頭狼的屍體被埋在斷裂的樹枝下麵,鮮血混著泥土,沒有一處完好無損。
走近那頭熊屍,大家都有點不敢相信這玩意兒真是他們弄死的?躺地上至少該七八尺高,兩三個成年男人並排都沒有它寬。
“這東西咱怎麼弄回去呐?”
有人訥訥的提了一句,“咕嚕嚕”……
不知是誰的肚子響了一下,“我……我餓了……你們不餓嗎?……”
怎麼可能不餓!不過這會兒大家都沒什麼力氣,身上的汗已經被風吹乾,涼津津的,風一吹就是一哆嗦。
羅三舅頓時失了看獵物的心思,趕緊跑到還未熄滅的火堆邊上撿了幾根枯枝先把火燃大一點。
有人帶頭過來烤火,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本來帶的乾糧是等明天殺熊的時候提前吃的,他們晚上睡前並沒有吃很飽。這會兒一場大戰消耗了太多體力,天還沒亮,還不敢大意。於是老趙頭下令多燃幾個火堆,大家先把乾糧拿出來墊墊肚子。獵物得等天亮了再收拾。
一群人圍著火堆,補充了點體力,一直睜著眼等待天明。
……
說來也怪,這天晚上村裡好些人家都沒有睡踏實,熊呐,那可是和百獸之王老虎齊名的熊呐,他們人雖說去的多,可實際上一個有經驗的都沒有。
林子裡情況複雜,誰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
懷初和村裡大部分人一樣沒怎麼睡的著,這次她三舅和關郎君也去了,這兩人以前從沒有參與過這種事情,懷初擔心他們逞強。
後半夜的時候,遠山的那聲熊吼她清楚的聽到了,幸好汪氏耳朵不好使,沒有聽見。隻剩懷初忐忑不安。
山裡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那聲吼叫她能聽出些憤怒,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導致的。
起來了無數次看著窗外天色漸明這才準備出門問問情況。
這種事情懷初能想到的就是外婆,作為在山上住了多年的原住民,這種事情懷初相信她的話。
天剛剛蒙蒙亮,院子裡還不能完全看清楚懷初就躡手躡腳的從大門出去,左拐就看見羅家的門開著。
懷初外婆外公覺少,每天起的可早。
進去的時候看見外公蹲在灶房在燒火,外婆不知去向。
輕輕的打個招呼,外公把屁股下的小凳子順手抽給她,自己在地上蹲著,眼睛瞅著灶膛裡的火發呆。
山間早晚氣溫起伏很大,這會兒天稍稍白了點,院子裡風還是刮的手涼。
懷初看著外公拿起火鉗子在火膛裡夾了些燒紅的柴炭出來,裝在小陶罐裡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