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將軍府，在夜幕中散發著熱鬨非凡的氣息。華燈初上，府內處處張燈結彩，明亮的燈光映照出一片歡樂的氛圍。時不時就能聽見從飯廳裡傳出的笑鬨聲，那聲音或高亢，或低沉，或清脆，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曲歡快的樂章，訴說著府內的喜悅與歡慶。
而在將軍府後院的圍牆外，卻靜靜地站著一個人。他身著一襲玄色長袍，身姿挺拔如鬆，卻又透著幾分落寞。此人正是趙承儒，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正映照著將軍府內的燈火輝煌，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殿下，要不要屬下進去通知林小姐？”暗九看著已經在將軍府後院圍牆外站了一個時辰有餘的人，實在忍不住開口提醒一下。
暗九的臉上帶著一絲擔憂和關切，他深知自家殿下對林小姐的感情，可這大冬天的一直站在室外很容易著涼。
趙承儒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那歎氣聲蘊含著無儘的心事。“回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奈。說完，他也不等暗九，徑直往路口的馬車而去。
“暗九，送我到宮門口吧。”車內傳來趙承儒略顯疲憊沙啞的聲音。
他終究是放心不下父皇，還是進宮去看看才能放心。
皇宮裡，皇帝確實心情不好，他此刻屏退身邊伺候的人，自己一人坐在空空蕩蕩的朝暮宮主殿裡，顯得格外孤寂。偌大的主殿此刻安靜都能聽見室內空氣流動的聲音，四周的牆壁上懸掛著華麗的宮燈，但那柔和的光線卻無法驅散皇帝心中的陰霾。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周圍的冷清與他內心的煩悶相互交織，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
趙承儒進來就見了滿身孤寂的父皇一人呆坐在母妃生前常坐的貴妃椅上。那貴妃椅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此刻父皇的身影在這熟悉的場景中顯得更加落寞。趙承儒的心中微微一痛，他下意識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了誰。
他看著父皇那略顯佝僂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心疼，也有對現狀的無奈。
聽到腳步聲的皇帝緩緩抬頭，看見來人後輕扯嘴角笑了一下，“來啦，過來坐。”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過去坐。那笑容中透著幾分勉強，仿佛是為了不讓兒子擔心而刻意做出的表情。
皇帝看著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的兒子，眼中滿是欣慰，這是他和羽兒唯一的孩子，也是他傾注了全部心思的的兒子，目前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以後也一定會是一位好君主，他的到來對於此刻的皇帝來說無疑是一種慰藉。
“不想笑就彆笑”趙承儒嘴上回著話，動作也沒停，徑直走到皇帝身邊的空位坐下。他的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切，他太了解父皇了，知道他此刻的笑容背後隱藏著深深的痛苦。趙承儒坐下後，靜靜地看著父皇，眼神中流露出擔憂。
皇帝看他坐下，笑著搖了搖頭，將茶壺往他那邊退了退“喝口茶，你今日讓龍一把那些東西送來，就是怕我會心軟是嗎？”
皇帝語氣篤定，臉上甚至還帶著點兒苦中作樂的神情，他知道這個兒子心思細膩，做事總是有他的考量，更是個會為了大局考慮的。
他將那東西直接交於自己，不隻是對他這個父皇的信任，還有顧及目前局勢的因素在裡麵。
趙承儒倒茶的動作一頓，而後又繼續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茶才緩緩開口“你肯定會心軟的。因為你不隻想做個好皇帝，你還想做個好父親。”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他其實能明白父皇此刻內心的掙紮。作為皇帝，要權衡國家的利益和法律的公正；作為父親，又對子女有著深厚的情感。
趙承儒理解父皇的兩難境地，但在這件事情上，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皇帝被他這話說的心中一軟，眼眶酸澀，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失態。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開口，語氣裡是難掩的無奈“可我好像做不到兩全。”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透露出內心的痛苦和糾結。他望著遠方，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奈，作為一國之君，他肩負著天下的重任，但麵對自己的兒子，他又有著無法割舍的親情。
“為什麼不能兩全，還是你覺得趙祺瑞犯下的那些錯，罪不至死？”趙承儒看著此刻沒了半點兒皇帝威嚴的人，心裡也難受不已，可他不會因此就鬆口放過趙祺瑞。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在這件事情上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態度。趙祺瑞所犯下的過錯，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百姓，如果輕易放過，怎能對得起那些無辜死去的人。
趙承儒雖然心疼父皇，但在大義麵前，不想有絲毫的妥協。
他看向沉默不語的父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忍不住安慰“父皇你也彆著急難過，你不是派人去查了嗎？等查出什麼來再說吧。現在這大過年的，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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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依舊沉默不語，他心裡很清楚剛剛承兒說的都是對的，可情感上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至少咱們目前最要緊的事就是先過完眼下這個年。”
趙承儒望著眼前意誌消沉的他，眉頭緊鎖，沉默良久之後，趙承儒最後又緩緩開口寬慰道“如果你真那麼舍不得，那就讓他想辦法贖罪，為他犯下的罪孽贖罪行不行？”說罷，他輕輕歎了口氣，其實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了。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並不認為趙祺瑞所犯下的罪孽是能輕易贖清的。
遠的事情暫且不提，就說那上麵記載的兩年前碧璃城的慘痛事件。碧璃城修建不到一年的堤壩，在本該守護一方平安的時刻，卻轟然垮塌。那一瞬間，洪水如猛獸般洶湧而來，無情地吞噬了碧璃城，原本繁華安寧的城市，瞬間變得滿目瘡痍，屍橫遍野，死傷無數。而這背後的原因，皆是因為他趙祺瑞貪汙建造堤壩的銀兩。那些本應用於加固堤壩、保障民生的錢財，卻被他中飽私囊。以至於建成的堤壩質量堪憂，根本無法承受汛期洪水的衝擊，短短一年就被洶湧的洪水輕易衝垮。
“不用了”
就在趙承儒思緒萬千的時候，皇帝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還透著股濃濃的無力感“如果那些事情經過查證都是真的，那我會讓他接受應有的法律製裁。”
“既然不能做個好父親，那至少也要做個好皇帝。”
“承兒，你很棒，父皇為了驕傲，我這麼多年一直提著一口氣，就為了找到殺害你母妃的真正凶手，更是為了和她的承諾，我答應過她會陪伴你長大，會做個好皇帝，守護著梁國百姓，我就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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