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做了個抱抱動作,李宏發扭過臉去,我以為你她媽石木做的心,半個涼,半個溫的,弄半天,也想好事,心情就愉快起來,“可以喝點兒嗎?”李宏發做個喝酒動作。
平時管得嚴,煙少抽,酒不給喝。
“嗯!嗯嗯!”王慧雲頻頻點頭。
農曆十一月初,天冷得出奇,不僅有肉,有豆腐,還有魚,這要是美美喝上一陣,那心還不得飄起來?小日子美,美到心縫,好三天,壞三天,還有三天不好不壞,這就是日子,有的要樂,有的要挨,有的要忍,過去的坎,放平,躺下,然後再說,硬碰硬,就要命,所以過日子也要藝術,不然,怎麼都過不下去,女人有時凶猛,如野獸,如怒吼嘶咬,有時又溫婉可人,如貓可翻可舔,療傷時,用舌頭舔,拍打時用指甲繡,有溝壑,有山川,有血流,真不是玩意時,凶猛如豹,很多時候是抱怨,女人喜歡比較,拿她和旁人比,拿你與其人夫比,這一比,落差初現,不滿就初升,有錢的日子,過得叫甜蜜,無錢的日子過得啃心,太實際,沒有辦法,她隻看實際,隻看結果,不看其他的。
李宏發是普通人,王慧雲證實了這一點,他不會像哥哥們,既是精英,又是厲害的風雲人物,嫂子們雖張揚,有哥哥們在場,全都伏著。有本事男人是好,諸事不用煩心,但這樣男人讓人提心吊膽,他不完全屬於你,你注定要與人分享。
王慧雲心有不甘,但自己又是殘疾,這心就一直飄著,老想著哥那一類人,想著想著,就會落淚,覺著嫁李宏發是虧了,對李宏發就生氣,揀了這麼個大便宜,還不知道感恩,有時她自己無端端就哭上了。
第44章
李建彬昨晚和石桂梅凶凶吵了一架,說了一些過題過綱的話,狗日的瘋子一樣這是要乾甚?天天啃書,四六不著調,根本無視他的存在,比上學那會兒還認真,不是背,就是讀寫,完全是一副高考前備戰狀態,男人象驢,吃不上那一口,就踢跳咆咬,完全是牲口狀態,一兩個月都不來一次事,這對李建彬來說,哪裡受得了?這種事,白天羞於人說,夜晚被窩裡焦躁不安,自從不乾體力活了,精力就充沛起來,工作上那點事,就是玩,他興衝衝,總想在工作之外乾點兒什麼,除了有些蓄意擠兌他,就沒有任何煩惱,他和年一寬有過一場足以鎖定乾坤的談話不理不睬!大約老聲常彈疲乏了,毛不平等人也不再風頭正勁說三道四,我不屑,你無奈;我不理,你無招!這不是能忍自摳,而是形而上學的妙招,李建彬運用嫻熟,反而贏得了良好口碑,家外無事,家內有些沮喪,但這種家事,不能道於外人,它不是家醜,隻是旁枝斜出的一個叉。
狗日的,欠收拾,敢一意孤行,敢輕視存續的婚姻?這是要乾嗎?都恁大歲月,還要與年輕人爭崗位。這是削尖腦袋往裡擠,有點兒象榫,有縫堅拱,這是拚了,四十多歲了,能拚啥未來?就算能考過關,臨床那一套經驗你有嗎?經驗在記憶的深井裡,要汲取,需要時間打磨,而石桂梅缺少的就是時間,過去那些崢嶸歲月,毫無價值消磨了她的時間,她還有主刀的一天嗎?看來她想,半老徐娘,還不服輸,熬得過那些一頭青絲的娃娃臉?乾柴咋能耐濕柳?瘋了,還非要給自己補上這一課,想逆襲,那得忍受非人的折磨,難道她真的想賠上自己婚姻?
太陽一意孤行從東向西,早上豔豔灼灼,讓人蓬勃向上,怎麼過了中午就蔫了,下墜感特彆強烈。清晨的太陽在甬道寫出七彩生生似我意,李建彬從車子裡下來,聽見晨鳥啁啾,新的一天在淡淡薄霧裡開始,太陽早在樹梢上把那些殘留的冰凍哈成水,霧是那些冰在幻化成水的過程中產生的,小半天的樣子,他打了嗝,吐了口痰。
門衛看見他,給他敬個禮,“李副縣長您好,那裡有個人找你!”
“噢,什麼人?找我甚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個人,背影清瀟寡瘦,顯得很單薄,女人?他在努力搜尋記憶,好像並不認識這個人,“你去把她叫來,沒事就打發她走!”
“是!”
“同誌,李副縣長來了,你有什麼事?他在那裡,要你過去!”
李建彬看見她轉過身子,在五彩陽光裡,挺炫,這是女人還是女神?長發飄飄,女人不大,膽兒夠賊,敢直接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找自己,且卡在工作時間之前,像花有影,走過來,他的心怦然動了一下,石桂梅少女時的嬌羞與無助,一看就是處子。
“李副書記你好,有點兒事麻煩你托有關部門處理一下,好嗎?”
李建彬猛然想起來昨天鄒慶雲給他打過電話,說了件小事,“你是叫周子燦?幼師畢業?年紀輕輕怎不服從分配?不願意到農村去?是三木公社,離城裡又不遠?”
“李副縣長,是這樣的我有實際困難,確實去不了,我弟要上學,我媽病了,我要照顧她,還得要工作,西關幼兒園離我家近,我想去那兒,他們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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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這樣!那你爸不能照顧你媽?”
”他們離了,我媽下崗,一下子我家就癱了,所以……“淚水晶瑩,情動三關,惻隱之心,人皆有知。
”你沒和他們說?”
“說了,可是……不服從分配,就要被除名,所以……”
“你怎麼認識鄒主任的,他遠在濱江?”
“我和他女兒鄒紫珍是同學,所以……”我記下了,回家聽信!”
這算萍水相逢,一個電話,教育局長改弦更張,事後,周子燦和鄒紫珍居然去家裡送禮,請了她們吃飯。本來故事至此結束,可後來就………物化弄人,命運兜轉,就衍生出了姻緣,這是舉手之勞的李建彬想不到的。
下午,飯還沒有吃飽,鄭大兵就上門來,非要請他吃飯,他已經吃不下了,騰挪不出肚子,隻好作罷,鄭大兵賴那兒不走,把這些年時光釀成的苦酒一股腦倒李家地上,說垃圾又不是,聽得李建彬一頭霧水。
“是!我理解你那些年殷水芹給你戴了頂綠帽子,我問你你還要不要她?”
“真不想要了!”
“那就離!心不甘是不是?你女兒怎麼辦?她是你的吧?剛上高中,你讓她情何以堪?我再問你這裡不是三木鄉,我問你有幾個人知道她過去?離了她,你能找到,女兒不要了?那些人就算你治得了,她就乾淨了?是不是臘肉骨頭?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我們都老子,迷滋麻滋往前混,你非嚷嚷得全城儘知?那些年,人家也不容易,活寡婦一個,是,她不對,不該尋找婚外情,幸巧你回來了,要是回不來,她是不是一生都得這樣?”
“我是來找你解決問題的,怎麼反而被你說服了?”鄭大兵公雞拉屎一頭勁竟然鬆動了,“照你這麼說這婚我還離不了?婚姻還得繼續?”
“哪家不是一地雞毛?我家不是?兒女們大了,都有事,她現在跟著了魔似,要複習考試,想當醫生,還想拿手術刀,你說是不是癡人說夢?我天天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偶爾想想那事,都不行,這就是幸福外表風光,裡麵一地雞毛!活成個笑話,我也煩她,也吵架,上天我還動手了,扇她幾下,這幾天都不理我,我要是不當這勞什子鳥官,還在農村脫預製塊子,能有這屁事?臟了,洗洗刷刷,約法三章,再違反,就立刻馬上,我不相信她有福不享,甘當彆人性奴!不管怎說我們脫離了苦海,還有相當一大部分在海水泡著,怎麼辦?想開些,多多安慰自己!能走出來畢竟寥寥無幾,一茬人有一茬人幸福,我是在安慰你,也是在安慰自己!”李建彬搖搖頭,“文革那些年,大學我不能上,還得代替我祖父接受批鬥,你說我剝削過誰?我大死得早,我老爹頭兩三年才死,李宜忠當隊長,讓我上大河工,我累得趴了堂,他還要揪住我不放,罵我是地主崽子,我倒是佩服我一家二哥李建木,60年從小魚撈河工跑了,一去幾年,彆人都說他死外頭,害得二嫂哭得一場又場,三年自然災害,死過多少人?64年屁事沒有回來,65年就生個兒子,老子慫,兒子厲害,6歲咬下他三爺胳膊下一塊肉,14歲用鐵??他老子腿,現在在縣第一高中,成績了得,文筆厲害,我看將來是個人物,我的報道就是他寫的,你怎麼看這樣一個人?說來可笑,在娶這個二嫂之前,他有過未婚妻,二十多歲,竟然不知道男女之事,最後兩個在一張床睡三天,愣是平安無事!”
“哈哈哈……竟有如此憨鳥?真是男人中奇葩!”鄭大兵笑完了,看看天,已經黑影疊起,站起來,“我要回去了!”
“對!讓她給你做飯,罰她!讓她像老爺一樣伺候你!她保證樂得屁顛屁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