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問道“我看著就是你們大晟所說的……道貌岸然之人嗎?”
秦漪雖然沒應著耶律箏的話,但是那眼神明顯就是在說,難道不是嗎?
赤裸,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汙蔑!
耶律箏勉強嘴角帶著笑,鄭重的說道“這一段時間,就拜托你了。”
如今自己偏得一隅,元氣大傷,若是沒得秦漪相助,她必定馬革裹屍。
秦漪垂下雙眸,“我這人,向來謹慎得很,如今壓在你身上的算是大半家底,你可彆讓我失望。”秦漪知道,這番答應下來,就代表往後自己供給耶律箏錢,供給她糧。
養的是一個軍隊……這筆開支,不是一次性的,是以後長長久久的……
耶律箏仍是意氣風發,像是野火永遠都燒不儘的野草,眼中儘是對將來的堅定,道“你既信我,予我新生,我定不負你。”
秦漪眼中忽然帶著笑,看著耶律箏,透過她在看著自己,另一個自己。不必藏匿自己的野心,赤裸的,大膽的,與自己大相徑庭的。
“從今日起,每隔半年,我會給你從一批錢財糧草,狼州為一點,依次輪遞。”秦漪初步給耶律箏一個時間點,讓耶律箏也安下心來。
耶律箏也確實放下心來,多嘴的提醒了一句秦漪,說道“你可知你這一應,得多少春秋?”
秦漪睨了耶律箏一眼,漫不經心道“我是什麼傻子嗎?”這一應,單是以年計算,少則四五年,多則……
耶律箏突然佩服起秦漪來,若她是秦漪,定然不會相信現在的自己。“你不怕半生都搭在我身上打水漂了?”
秦漪笑容有些涼,舟車勞頓讓她麵上帶著些疲倦,“我總得為以後考慮,你要奪權,我也要。給自己樹敵還是結盟一個強勁的盟友,我也要考慮清楚。”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成功?”耶律箏問道。
秦漪抬眸,眼睛望著耶律箏,問道“二月份的你,不也確定自己會成功嗎?”
秦漪眼中染上堅定,道“我始終堅信,我一定會成功。無論過程多麼艱難,路上有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我一定要一個好結果。”
“無論死了誰?死了自己至親之人?死了自己心愛之人?”耶律箏看見,秦漪捏著茶杯的指尖泛了白。
或許是長久壓抑自己的感情,耶律箏說道“今年二月打仗時候,我身邊死了一個人。”她的聲音哽咽起來,道“我倆自幼相識,我曾承諾,我稱王之時,便是娶她之日。”
“後來,她替我擋了十六支箭羽,身邊親衛替我殺出一條退路。直到我窩在一個村裡,我還不敢相信,我竟然是輸了,敗如死狗。”
“我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糾結會不會不打仗,她們就不會死。”
耶律箏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聲音顫抖道“現在的我就想一定一定要成功,這樣才不辜負她們的死。”
“我慶幸在我頹勢之時,能夠遇見你。並且擁有能夠和我一樣的誌向,讓這天下的女子都能入朝堂,也可手握權勢。”
秦漪一時間有些失言,眉毛下垂,沉靜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你可以做到,一直都可以。我於東京一日,便助你一日,我們都會成功。”
魚死網破的勝利她也要,她要讓大晟女子都活的鮮亮。
耶律箏長舒一口氣,站起身對著秦漪單膝下跪,右手成拳,鄭重道“你我結下半世緣分,他日,我若登得高台,便助你奪得天下。立誓在此,若違此誓,讓我大涼永世不得安寧。”
她知道秦漪比她難,在大涼,勝者為王。可大晟,這個男尊女卑的國家,秦漪太難。
秦漪也起身,向耶律箏行禮,雙手交疊,彎腰。“同誓。”
兩種截然不同的禮儀,在一間普通的茶館裡,她們碰撞又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