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又更迭了一季,如同史書中輕輕翻過的一頁篇章,滿載著歲月的深邃,卻翻不起什麼風浪。
福寧殿中,冉冉檀香,靜謐又森然。
檀香的氣息愈發濃鬱,纏繞著每一寸空氣,也纏繞著人心。
商禮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擎著一份名單。
“聖上,這是近一年來,與微臣有來往的奸佞名單。”商禮的聲音帶著沉穩,褪去年少的清澈溫潤,開口竟有些天潢貴胄的味道。
終究是權勢養人。
龍床上的秦正河闔著眼眸,自從商禮進來之後,他才讓王瑞生扶著他起身,倚在靠枕上。
他輕輕抬手,示意王瑞生退下,一年來,他大大小小的病不斷,無儘的湯藥一邊救著他,一邊傷著他。
秦正河吃力的掀起眼皮,直視著跪在下方的商禮。
檀香的氣息愈發濃鬱,秦正河抬手捏了捏眉心,他額頭上也已經有了皺紋,可商禮仍然是端正的跪著,不敢有一點的懈怠。
秦正河抬手用食指點了兩下,後蒼老疲倦的聲音說道“起來吧。”
“是。”商禮應著,隨後又將名單遞給向她走過來的王瑞生。
王瑞生含笑的走過去,商禮也微笑示意,倆人的關係看起來很是親密。
“這段時間,倒是辛苦你了。”秦正河渾濁的雙眼看著商禮說道。
商禮行禮,說道“未曾,有聖上在,他們也不敢對微臣如何。”
商禮的聲音是帶著笑意的,甚至還給秦正河一種,我還在依靠你的想法。
這不由得讓秦正河心情大好。
“嗬嗬,你倒是個會說好話的。”秦正河難免的樂了幾聲。
王瑞生也把信呈交給秦正河,秦正河歎了口氣,來,讓他看看,這朝堂上還有多少奸佞!
隨著秦正河一目十行的掃過,他的目光越來越陰沉,周身的氣勢也冷了下來。
隨著最後一個人名掃過,秦正河倏然將那幾張紙扔向空中,力道之大,竟然掀起一道風勁兒。
紙張劃破空氣,迅猛過後又緩緩地落在地上。
各種各樣的人,秦照的、秦向的、秦量的、還有太子的!
這些個人當真會見風使舵的。
秦正河猛喘了幾口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仿佛胸膛內有怒濤洶湧,欲破體而出。
而後竟然手也抑製不住的發抖起來,顫顫巍巍的捂著胸口。
商禮也聽見了異響,心中驀地一緊,臉上瞬間變得擔憂,眼神中透著驚訝,和王瑞生一同前去。
見狀,商禮則是直接跪到秦正河的龍床前。
那膝蓋觸地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清脆而堅決。
商禮抬頭望向秦正河,目光中滿是關切與堅決,道“微臣,願為聖上分憂解難!”
“噗——”
商禮話音剛落,就見秦正河身體前傾,轉頭便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必不可免得,幾滴血沫子沾到了商禮白淨的臉上,顯得突兀又生憐。
“快!快!宣翰林良醫!!”商禮隻瞥了地上的鮮血一眼後,便回過神來,焦急地衝王瑞生喊道。
可罕見的王瑞生微動,他臉上雖然是同樣的擔憂,但還是得聽著秦正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