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沙啞,黝黑的臉上滿是疲憊與倦色。明明不過十七的年歲,還未弱冠,整個人卻死氣沉沉,耷拉的眉眼抬起,目中滿是漠然之色。
“我沒有殺人。”他低著頭,喃喃了一句。
這辯解太過蒼白與無力,殺人還是沒有殺人,可不是一句簡答的辯解就能解釋的通的。
林斐看向劉元。
劉元了然,出列,開口問道“何小娘死了兩年,你才開始動手,當是最近才發現閆散等人是當年害死她的凶手。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魯青看向劉元,頓了頓,正要開口,便聽一旁的林斐突然出聲道“可是那次送祀禮入河時發現的?”
出事的何小娘是溺死的,若是有什麼證據,也極有可能落在了河底。祭河神送祀禮的時候是要潛入河底的。
是什麼讓一個通識水性的好手險些溺水而亡?當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
魯青垂眸沉默了半晌,而後才低低歎了口氣,道“我在河底泥沙中看到了她的荷包,荷包的繡工我死都不會認錯,那荷包裡有一塊玉佩。”
玉佩做工精良,顯然不是何小娘也不是何家人的東西,他被人救起來之後,便開始尋找那塊玉佩的主人了。
“我問了好多典當行,才找到了一個有眼力見的,說這當是禦史中丞閆散閆大人的東西。”魯青說道,“我一開始不信,還特意偷偷看過閆大人好幾次,他看起來斯文有禮,夫人又出身名門端莊大方,看著不大像那種人。”
可假的真不了。裝又能裝多久?跟久了,他便發現這個斯文有禮的閆大人的另外一麵了。
“他不喜歡狎妓,覺得沒意思,而是偏好那等出身貧苦的良家女。”魯青苦笑了一聲,說道,“每選一個,都是專程挑選出來的。”
想起何小娘的遭遇,劉元等人恍然倒是明白閆散尋這等人家女子下手的緣由了。
若是專挑何小娘這等身份背景的女子下手,一來對閆散那等人來說這樣的女子清白乾淨,二來便是當真出了事,叫她們家人知曉了,也不會聲張。好麵子的會埋怨女子受辱是給家人丟臉,好錢財的則花些銀錢便能打發了。
“出事的,還有不少。”魯青說道,“有些人家更是乾脆拿了銀子,將那些女子賣給閆散做了婢女。”
當然,這婢女可不是尋常的做活婢女了,便是出了什麼事,連家裡人都不管,還有什麼人會管?
隻是,雖然同情魯青,覺得閆散等人實在可惡。可身為大理寺官員,該問還得繼續問下去。
劉元看向魯青,繼續問道“劉小郎他們也是你跟蹤閆散找出來的麼?”
魯青聞言,卻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劉小郎他們。”
怎麼可能?劉元聽的眉頭一皺,正要繼續追問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便聽林斐突然出聲道“你隻通過玉佩找到閆散一個?”
魯青點頭,“嗯”了一聲。
林斐又道“閆散出事當天,你去過閆散的私船?”
魯青道“去過。”
“而後殺了閆散,將他溺死在浴桶中?”林斐又問。
魯青聞言,卻是激動了起來,連連搖頭,道“我沒有溺死他,我進去時他便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劉元、白諸等人聽到這裡,忍不住皺眉,劉元更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林斐卻沒有反駁魯青的話,而是繼續問他“平西小郡王李源身上那一棍子是你打的?”
正激動的魯青卻是一個激靈,突然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才道“……是我。”
“作甚打他?”林斐說道。